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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婢(188)

作者:秋色未央 阅读记录

玄甲军乃大周第一骁悍之师,京兆府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强行阻拦,只得飞快地去报上峰知晓。

很快便到了北城门,早已经有人过来做了准备,远远地望见大队骑兵过来,还未近前,城门便打开了,三千骑兵,中间护着一辆马车,没有丝毫停滞,径直出了城门。

到了城外,更是加快了速度,莫约半个时辰后,就看见前方大部人马黑压压地迎了上来,李陈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将领商议之后,率着这五万人马退到了长安北面的北仲山下。

此山前方为平原,可使骑兵作战,大开大阖,中有峡谷,若不敌,可退至泾阳县,又有泾河从山中川流而过,正宜兵马驻扎。

待到一切安定下来,天已经大亮了,雨也停歇了。

念念一路被抱着,睡得像个包子似的,这会儿醒了,见换了一处地方,十分新奇,唧唧咕咕地闹了一阵子,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耍了,荼白和雪青一起跟了出去。

阿檀奔波了一夜,身心皆疲,在刚刚搭好的帐篷里稍微小憩了一下。

……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檀睡得朦朦胧胧的,好像听到外面有争执的声音,她被惊醒了过来。

仔细听着,却是雪青在说话,语气又急又怒。

“不行,你们放开我,这事情一定要告诉娘子,你们不能瞒着她。”

阿檀吓得一激灵,完全醒了过来,急急披衣出去:“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身后是巍峨群山,眼前是平原旷野,天色高远,旌旗在晨风中展开,猎猎作响,战马未歇,士兵们握着弓戈和盾牌,形成严谨的方阵,长戟如林,杀气凛然。

李亦江守在帐篷外,怒视雪青:“大胆婢子,怎可惊动娘子?”

雪青急了,跑过来跪在阿檀脚下:“娘子,他们说,表少爷被魏王的人抓起来了,您不能不管他,一定要救救他啊。”

荼白和雪青原来都是崔府的家人,在她们心目中,崔明堂也是自家主子,和阿檀没有分别的,此时听见他出了事,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顿时失了分寸。

阿檀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踉跄了两步,几乎跌倒。

荼白慌忙过来扶住了她。

阿檀喘了两下,才定下神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说啊。”

李亦江无奈,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

昨天夜里,玄甲军的人确实到了崔府,说了宫中惊变情形,岂料崔明堂听后,不但没有外出避祸,反而立即去寻大理寺卿郑大人,要与郑大人一同出面,揭发魏王罪行。

郑大人是个老狐狸,当时将崔明堂安抚住了,转头马上将此事报予魏王知晓。

天还没亮,崔明堂就被魏王府的人以谋逆之罪拿下来了,眼下关押在刑部大牢里,听候发落。

玄甲军派去通风报信的人眼见形势不对,赶紧回来禀告了此事,李陈二人本来打算先压下此事,不料却被雪青偷偷听见了,这才过来向阿檀哭诉。

阿檀听得手脚冰冷,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李亦江和陈长英:“还请两位将军救救我表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李亦江叹气:“傅娘子言重了,我们不敢当,但是,眼下我们只有五万人马,实在无力正面与长安的十六卫兵马对阵,好不容易才跑出去,怎么回去自投罗网?我等性命不足惜,但大将军有令,需守护娘子与小娘子的周全,一切以此为先,若要营救崔少卿,请傅娘子恕我等无能为力。”

平原上草木疏离,长风瑟瑟,还带着昨夜那一场秋雨潮湿的味道,寒意透人心骨,阿檀渐渐有些发抖起来,茫然地道:“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陈长英出言安慰道:“傅娘子也不必过分忧心,崔少卿乃清河崔氏宗子,魏王纵是再猖狂,也不敢轻易就下杀手,无非是在大牢里关一阵子。渭州的战事差不多已经停歇了,估摸着大将军应该在回程的路上,我们已经遣人送信给大将军,待他率大部兵马回到长安,自然会为您分忧解难,眼下,还请傅娘子安心等待为宜。”

却在此时,前方斥候来报,长安方面遣了使者过来,要面见傅娘子,请两位将军示下。

李陈二人为难地看了看阿檀。

阿檀当即道:“我要见,烦请两位将军将人带过来吧。”

无奈,李亦江只得从命。

少顷,士兵将长安方面来的使者带了进来,两方人马在主帅营帐中坐定,互相见过。

那使者是个宫廷内监,白面无须,神情温顺,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没有什么兵刃,说话也是一派斯文和气。

“见过傅娘子,见过两位将军,奴婢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来请傅娘子回府,如今多事之秋,傅娘子孤身一人,怎可擅离,长安乃天子之都,万事有陛下做主,傅娘子还是回去为好。”

李亦江的眉头跳了一下:“皇上病重多时,怎么还有心力过问傅娘子的行踪,你这厮,显然谎话连篇。”

那内监不慌不忙,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好教将军知晓,昨天夜里,先太子薨了,先帝惊闻此噩耗,不胜悲痛,病体不支,今日一早圣驾宾天,留下遗诏,令魏王殿下继承大统,魏王得先帝传位、众臣拥戴,乃天授之君,两日后即将举办登基大典,奴婢因此先唤一声陛下,也是天经地义的。”

陈长英惊怒,拍案而起:“魏王逆贼,弑君弑父,当天下人皆目盲乎?”

内监肃容道:“将军此言差矣,先帝与先太子病重已久,不治而亡,此天不遂人愿,非人力所能挽,当今陛下痛哭流涕,悲痛欲绝,群臣再三劝之不得解,将军怎可妄言弑君弑父之说,岂不荒谬。”

眼见这内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李亦江按捺住陈长英,只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吾等只听命于大将军,与公公非同路人,公公请回吧。”

那内监却朝坐在一旁的阿檀作了一个揖:“奴婢给傅娘子带一句话,您若不回去,三日后,崔少卿将在午门问斩,届时,奴婢会将崔少卿的首级带给您,请您三思。”

“你们怎可如此!”阿檀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

那内监只微微一笑:“奴婢只是奉命传话而已,傅娘子若觉得有不妥之处,不妨回到长安,面觐陛下,自然有所分说。”

说罢,他自顾自的,大摇大摆地走了。

阿檀脸色煞白,眼泪滚了下来:“二位将军,莫非我们当真只能坐视吗?”

李亦江烦躁地抓了抓头:“傅娘子,你不懂得,魏王此举就是要逼你回去,以此钳制傅侯,傅侯手握重兵,只有你一个女儿,视若性命,你若落入魏王手中,就等同傅侯被人捏住命门,你自己想想,父亲要紧还是表兄要紧?”

陈长英亦道:“傅娘子,您别看眼下风平浪静,那是魏王还在清除异己,腾不出手脚来对付我们,等到他大局安定之时,必然要举兵来攻,我们须得严阵以待,多加防守,万万不可节外生枝了。”

这道理,阿檀不是不懂,可想起崔明堂,她实在愧疚难当,呆了半晌,以袖掩面,不停地流泪:“那该如何是好,大表兄这次是受了我的牵连,若因我之故,害他送命,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崔家的舅舅?”

李陈二人是五大三粗的武将,看见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面前哭哭啼啼的,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什么也不敢再说了,飞快地逃了出去。

阿檀急得没法子,她也知眼下形势如此,确实无计可施,只能躲在帐篷里,哭一阵子,想一阵子,又迷迷糊糊地睡一阵子,觉得整个人心力交瘁,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荼白把雪青骂了一顿,雪青被骂得蔫蔫的,也后悔了起来,两个丫鬟百般劝解阿檀,但并不能令阿檀得到一点安慰。

好在还有念念在,这孩子懂事,隐约察觉到了阿娘的心绪,这两天都不出去玩了,乖巧地腻在阿檀的身边,蹭来蹭去地撒娇,这才让阿檀勉强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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