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青梅(19)
许姝笑笑,打量着娇花似的女儿,忽的眼尖地瞥见她发间的簪子,仔细想想,似乎从未见过,便问道:“阿景送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许姝有些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来,盛景不知道送了多少,偏偏女儿拿的理所当然。
做父母的却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只能经常送盛老将军一些上好的补品,也算是相抵了。
翌日,书院开学。
姜如愿穿着学服捧着书兴高采烈地去了状元桥对面的明心斋,这里全是姑娘家,刚进门便觉得脂粉味浓郁,混在一起,香得透彻。
她依着从前的次序坐在靠窗的位置,前面依然是冯南笺,后面却换了个姑娘,姜如愿朝她笑笑,心中放松。
终于摆脱讨人厌的鸿表哥了!
书院铃响,斋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姜如愿左右看看,却没看见多少熟面孔,仔细一数,她的女同窗竟少了七八个。
开学第一天便迟到吗?她有些诧异,趁夫子还没来,小声问冯南笺这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样问,冯南笺反而更惊讶,低声道:“你不知道吗,她们以后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
“她们的爹娘会请个女夫子教她们女红之类的东西,日后好相看个好人家。”
姜如愿有些纳闷,嫁人不是还早呢?
这个问题冯南笺也回答不了,所以她用心记下,等回家之后马上问了爹爹和娘亲。
许姝笑着解惑:“女子一般十五岁成亲,虽然还有七年,但是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姜宁熹补充:“而且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八岁已是大姑娘了。”
姜如愿有些不满:“那我呢?我也要在家里学女红吗?”
她一点都不想这样,上学多有趣呀,她要上到十五岁!
姜宁熹哈哈大笑:“都随你,就算二十岁不嫁人也无妨,爹爹养得起!”
许姝狠狠地瞪了回去,说的什么话!二十岁都成老姑娘了,岂不是成了全长安的笑柄。
偏偏制止得晚了,姜如愿已经听到了,她笑盈盈道:“好呀,我二十岁再嫁人!”
在一旁摆弄九连环的姜如初懵懵懂懂地跟着学:“姐姐二十岁……嫁人!”
许姝无奈扶额。
书院生活继续着,平静得一如往昔,待到考试,姜如愿不出意外地又是第一。
只是她并没有很高兴,因为盛景送她的白玉簪丢了。
最先发现的是玉珠,晚上为她梳发的时候忽然察觉簪子的数目不对,两人在院中找了找,都没发现。
翌日又去书院里找,冯南笺听闻簪子丢了,也帮忙一起找,依然一无所获。
姜如愿不敢告诉盛景,只能拜托裴临翊留意,他反而幸灾乐祸起来:“瞧瞧,丢了吧?”
他笑够了,趁着独处,又认真道:“以后戴些普通的就行了,盛景送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很难不被有心人觊觎。”
姜如愿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偷?”
裴临翊耸耸肩,吊儿郎当道:“谁知道呢,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人找了两三日,簪子依然不见踪影,姜如愿垂头丧气地去和盛景认错。
盛景无奈一笑,怪不得这几日愿愿总躲着他,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他宽慰道:“无妨,一支簪子而已,以后我还会送你很多。”
她将他送的东西放在心上就足够了。
次日,姜如愿戴上了新的簪子,这次是烟粉色的琉璃簪,与学服同色,她欢喜不已,日日都戴着上学。
春去秋来,信鸽从遥远的边疆林州衔来一封信——新春之时,盛景的爹娘要回京述职了。
在姜如愿的记忆中,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景哥哥的爹娘的,不由得有些期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
姜宁熹道:“你见过的,小时候他们还抱过你呢,还送了你一个长命锁。”
还有这回事?姜如愿绞尽脑汁努力回想,完全没印象。
许姝嗔他一眼:“那时候愿愿才刚出生,能记得什么事?”
她将长命锁找出来让女儿看,姜如愿看到分量极重的金锁顿时挪不开眼了,谁会拒绝由金灿灿的黄金打造的长命锁呢?
她抱着长命锁心满意足道:“盛伯父和盛伯母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一个长命锁就被收买了。”姜宁熹摇头叹息,这爱财如命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姜如愿才不理会这句话,她继续问道:“伯父伯母七八年都没有回来吗?一直在林州?那景哥哥也七八年都没有见过他的爹娘了?”
许姝点点头,叹息一声,数年在外征战,也不知阿景见到他们之后会不会生分。
“景哥哥好可怜啊。”姜如愿有些难过。
”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许姝道,“今年他们一家可以好好过年,盛府也有人气儿了。”
姜如愿便想起五岁那年,那晚她前去盛府,除夕夜热闹非凡,但盛府平静的一如往常,一老一少安静地赏月看烟花,连团圆饭也只有两个人吃。
她已经忘了那日她为什么去盛府,但是始终记得盛景月下孤寂清冷的侧脸,万千烟火也暖不热。
那时候,景哥哥是在思念他远在林州的爹娘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怅然,景哥哥一定很想很想他的爹娘,这次一定要见到。
作者有话说:
冷评体质哭了,到现在评论还没过百,宝子们别潜水了,撒个花也可以呜呜呜TAT
第14章 争执
已是秋末,但今日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暖的,姜如愿又来盛府欣赏盛景舞剑,顺便蹭吃蹭喝。
她吃下一个玫瑰酥,托腮盯着他舞剑的身影。
自从收到盛伯父和盛伯母的信后,景哥哥开始更努力地习武,她来盛府十次,有九次都能碰到他舞剑或射箭。
等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下歇息了,姜如愿殷勤地递上巾帕,问:“景哥哥,你上次见到你爹娘是什么时候呀?”
盛景随意擦了擦额间的汗珠,道:“你刚出生两三月的时候。”
那时他才三岁,爹娘说对面的姜家生了个女儿,问他想不想去看小妹妹,他生性孤僻,并不想去,爹娘便没有勉强,回来的时候都夸姜如愿可爱,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他默默听着,并不在意,心里记挂的只有一件事——爹娘明日便要离开了。
他难过地吃不下饭,但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他味同嚼蜡地多吃了半碗。
当晚他睡在爹娘中间,一夜未眠,待到拂晓时分,静静地听着他们离开的动静,泪浸湿了软枕。
他们在长安待了不到十日便去了林州,若是不仔细回想,他几乎快要忘记他们的模样。
转眼便是八年,有关他们的记忆早已淡去,只剩脑海中的碎片,模糊地拼凑成爹娘的模样。
“我两三个月的时候?”姜如愿被他的话带偏了,她好奇地问,“我两三个月的时候长什么样?”
盛景沉默很久,他也不知道。
这是他的遗憾,他很后悔那日没有去姜府做客,不知是怎样的她,才能让生性冷硬的爹也真心实意地夸一句可爱。
“景哥哥?”姜如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景哥哥今日怎么总是走神?
“愿愿,我也不知道,”他有些愧疚地开口,“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六个月大。”
姜如愿嘟了嘟嘴,失望道:“景哥哥不喜欢我了。”
盛景微怔,为什么这样说?
“我还以为我刚出生的时候你就抱我了呢,”姜如愿偏过脸,气呼呼道,“那时候你肯定不喜欢我,都不去见我!”
她忽然因为此事发脾气,盛景愣了愣,有些无奈地笑了,那时的他怎么会知道,他会如此喜欢她,若是早知如此,他定会去看望她。
见他笑,姜如愿更生气了,都不来哄她,她不想再跟他说话,一溜烟跑走了。
翌日清晨,她憋着一口气,早起小半个时辰,又将尚在睡梦中的魏鸿志拉起来,两人坐上马车前往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