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42)
楚怀信吩咐着:“送到你们三小姐院里就成。”
那小厮又战战兢兢地应允了,捧着东西,像是朝贡一般,把东西往后院送过去。
楚怀信自己溜达着也往后院而走,经过窗子的时候发觉这窗户还关着,心中估算着嫣儿大抵是还没醒。
他推开门,屋中有些发闷。
楚怀信背着手,一身浅色衣衫更显得他姿态挺拔。
“还没起吗,小满?”他声音柔柔,坐在床榻上,看着在榻里缩成一团的身影。
谁想徐绾嫣挣扎着扭过脸来,面色潮红,额头上还挂着细汗,哼哼唧唧道:“我难受,楚怀信……”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当地一位比较有名的、喜欢亲力亲为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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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知晓
楚怀信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 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低了低便十分温柔,语气中满是担心, “哪里难受啊?”
他嘴唇轻轻碰着徐绾嫣的额头, 只觉有些发烫。
楚怀信从袖中掏出块帕子来,仔细地把她的汗擦去, 捏了捏她的胳膊,心中担忧极了。
难道嫣儿头又痛了么?又要失忆不记得了吗?
亦或是到了嫣儿的月信?
他皱眉回想着, 却发现时间对不上, 那大抵不是这个缘故了。
徐绾嫣微微动了动,被子从她身上滑落,肩膀上露出些痕迹来。
她的肤色很白,稍微用些力气便会留下印子,饶是楚怀信再温柔再小心, 撑着她坐住的时候还是用了力气。
早间楚怀信先醒来时,发现她腰上细密的都是指痕, 却不想肩膀上还有。
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又低下身子,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几近纵容一般地安抚着她,又轻轻碾磨两下。
徐绾嫣一头扎在他腿上,手伸出来环住他的腰,几乎带了哭腔, 头轻轻晃动着, 像是在他腿上擦眼泪。
“我不知道, 我头疼, 还热,我不会是像那年一样吧?”徐绾嫣小声说着,声音依旧像是早上那般沙哑着,还莫名有些委屈。
楚怀信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手掌覆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怎么会,没事的,我出去找郎中啊,这段日子天气不好,许是着凉了也说不准。”
他的声音本就不低,此时在徐绾嫣耳边轻声哄着,还这样细心地拍着她的后背,恍惚间让徐绾嫣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呵护的孩童,被他这样怀抱着,只想哭上一通,只为了让他多哄自己一会儿。
她心中这样想着,却只是在楚怀信衣服上蹭了蹭泪水,吸着鼻子,鼻腔被堵住,声音愈发娇甜起来,“你去吧……”
楚怀信起身走到桌前,摸了摸茶壶发现还不算太凉,便从其中倒了一杯出来,递给徐绾嫣。
徐绾嫣披着被子坐在榻上,伸出一只手接过茶杯,楚怀信细心地给她掖住被角,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喝完了就放在床头,我马上回来。”
徐绾嫣乖巧地点了点头,捧着茶杯慢慢喝起来。
楚怀信一身浅淡衣袍不染尘埃,他的背很宽,长年的劳累又让他有些瘦弱,腰愈发窄,穿朝服尤其好看。
徐绾嫣目送着他伸手推开门,又将门合上,临关门的时候还对着她扬了扬眉毛,让她乖乖的。
徐绾嫣拉紧被子,不禁思索起这么多年。
仿佛从她认识楚怀信那天起,他就是如此。
成婚后有一日,二姐去太子府瞧她,彼时楚怀信正好也在。
凑巧商量的是哪位官员家中小儿子的婚事,楚怀信听了一耳朵也没走,三个人凑一起,好悬没把人家祖宗三代都挖出来,讲了八百句坏话。
楚怀信手中扒着柑橘,竖着耳朵听她们俩扯些闲话,心中已然琢磨起这位官员的把柄。
也是冬日,屋中暖炉烧得太过了,二姐都打着团扇轻轻扇着。
二姐坐在圆桌旁,她没甚坐相地几乎趴在了桌子上,楚怀信就坐在她旁边。
她热得口渴,怼了怼楚怀信的胳膊,楚怀信便马上能明白她的意思,拉来茶壶给她倒杯水递给她。
徐绾嫣一边接过茶杯喝水,一边继续同二姐聊着。
楚怀信很是上道,也给二姐倒了杯茶。
楚怀信扒了柑橘,递给徐绾嫣半个。
徐正思看在眼里,团扇掩面而笑,“嫣儿,你是小孩儿还是手不能用,怎的让殿下这样伺候你?”
徐绾嫣正咽下最后一片柑橘,手里还有楚怀信新递给她的,听见这话怔了怔,道:“习惯了。”
是了,她这么久以来已经习惯了,习惯楚怀信像对小孩一样对待她。
她也曾在晚上吃醉了酒的时候,攀着楚怀信的脖颈,问他怎么对自己这么好。
楚怀信轻笑一声,渡过来一口糖水,又将落在唇边的几滴舔去,“因为我的小满值得。”
月色如水,堂下藻荇交横。
楚怀信背靠着月光,眸中坠着星河,这星河间却满满都是她。
楚怀信自然是好看的,徐绾嫣觉得世上千万个男子都不如他。
他只需要微微弯下嘴角,就能换得自己沉醉。
他或许不像旁的将军骁勇善战,也不像口若悬河的文臣那般能言善道。
甚至他连做这个皇帝都是磕磕绊绊,独自将萧条的国家拉扯着,是楚国历朝历代以来最年轻的皇帝。
十余岁,周围人为他编织的美梦破碎,他还来不及慌乱和哭泣,就坐上了最高的那个位置。
他白天撑着帝王的壳子,晚上一遍一遍地吻着自己,像是害怕自己消散。
徐绾嫣有时也会怨恨,自己身子不好,鬼门关的常客了,所以楚怀信一直会这样患得患失,直到几年前他为自己求了一串佛珠回来。
他以为自己藏的好,哪知自己早就知道呢?
每次自己生病,楚怀信都要陪在自己身边的,怎么会最艰险的一次,他离开自己那么久呢?
他当他手腕上的伤不明显么?
他这一辈子,流的最多的泪大抵就是为了自己,
徐绾嫣吸着鼻子,头痛得让她缩成一团,脑子烧得不大清醒,刚醒过来的时候恍惚以为是回到了那次,楚怀信为她求佛珠的那次生病。
她慌乱地哭泣,怕楚怀信再走,再伤害自己。
楚怀信不在,她心慌得要命,又没有力气下床,最后只能徒劳地倚在榻上哭泣。
直到楚怀信回来了。
他推开自己闺房的门,眉宇间满是精气神的喜悦,真的像是十余岁的少年。
于是她哭起来,撒娇,小心地依靠着他,想让他留下,不要去西北。
她瞧见了自己身上的痕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楚怀信成婚许久了,他再也不会走了。
她眼角眼泪抑制不住,脸不知是羞红还是烧红,匆忙慌乱地躲在他的怀里,像是林中受伤的小鹿,乖巧地和他说着。
然后楚怀信又像每次那样,把她抱在怀里,用嘴唇轻轻碰她,顺着脊梁安抚她,甚至发出哄婴儿一般的哼哼声,让她安心。
徐绾嫣将空了的茶杯放在博古柜上,眼眶红红。
若是百年后他们死去,埋在同一个棺椁中,两颗心脏也会猛烈又同频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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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信关门的时候叹了口气,在院中喊了位小厮,嘱咐他快去城中找位郎中,给嫣儿看病。那小厮领了命,脚底抹油似的跑了出去,生怕耽误了事情。
他心中有些烦躁地捏着袖中的梅花簪子,脑海中回荡着嫣儿那句哭腔。
“不会像那年一样吧……”
楚怀信手腕上的伤口早就消失不见,除了埋在太子府槐树下的那串佛珠,没有人知道他去过西北,为了他的妻子求过佛拜过道。
他坚信嫣儿定然无碍,可人的本性如此,总是往坏的方向想。
徐绾嫣这几年身体很是不错,几乎都不怎么生病,于是他就放下心来,此时看来,大抵还是他不够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