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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又去冷宫了(29)

作者:椰果双黄连 阅读记录

徐绾嫣点了点头, 坐在那儿, 把手缩在袖子里。

天刚蒙蒙亮,正是一日间最冷的时候,说句话呼出的气都快能结冰,早晨走的着急连轿中的碳火都未点,轿中冰凉, 只楚怀信上轿时眼疾手快地给徐绾嫣塞了两个汤婆子。

徐绾嫣很是怕冷,天气凉些鼻尖儿都被冻红, 此时缩在这儿,看起来怪可怜的。

楚怀信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暖着,“早知道坐马车好了,出来的急,也没差人准备。”

“不冷的,去看夫子,也不拘着舒不舒服了。”徐绾嫣小声地说,心中为着夫子难过得很。

楚怀信应了两声, 目光不由得往轿外看去。

朗月公主死的时候, 他便让阿拉坦将所有漠北人都带走, 羽林卫探访来报时, 也说阿拉坦已经开始往漠北而走了。

那眼下京城中剩的是什么人?

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徐绾嫣的手,缓解着自己的焦躁情绪。

这京城府尹怕是不想干了吧。

还不如不让嫣儿出来了,他摸不准他们是什么意思,若说是单纯为朗月公主鸣不平,想杀了自己为他们的公主报仇,他是万万不信的。

那朗月公主不过是小部落的一个普通女子,漠北王想用权势来压他,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于是便不知道从哪认了这么个好女儿,封了公主,带到楚国。

楚怀信叹了口气,眼瞧着快到了宋府,便也只好作罢。

下轿之时,他扶着徐绾嫣的手,将汤婆子放在她的怀中。

抬眼正好看见了翟庄和林佩,他只扬了扬头,让徐绾嫣自去找林佩。

林佩见了徐绾嫣过来,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状态不错,甚至比上次见还要好些。

又瞧她同楚怀信这样亲昵,便知他们之间估计早就好了。

有人陆陆续续地来,宋大人桃李满天下,众人从天南海北地赶来,又带着成车成车的礼,希望能最后弥补一下对于夫子的惦念之情。

林佩和徐绾嫣去了女眷多的偏殿,只等着一会儿再去堂前上两柱香,安慰着偏殿小声哭泣的宋家妹妹。

翟庄看见楚怀信还站在轿旁,面上一片阴沉,不似听闻师长去世的哀伤,反而有些愠怒和烦躁。

他四下看了看,踱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把袖口沾着的米糊糊抠下去,那是早上抱着孩子喂饭时不小心沾上的。

楚怀信吐出一口气,面庞在白气中氤氲,“无碍,咱们去后殿。”

他今日出来没带几个人,只点了几个轻兵藏在暗处,此时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往后殿而去。

宋府不大,花草却多,俱是些长青树,是以冬天也不太光秃,依旧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到了后殿,轻兵也悄悄显身,楚怀信点了三个身手最强的,派去徐绾嫣的身边。

翟庄眼看着他分兵列阵的模样,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

“来的路上,都是漠北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我心中担忧。”楚怀信微微倾头,同他说着。

“漠北人早就想打上一仗了,可他们粮草不足,兵力不壮,士气不高,打起来怕是难,就凭着对方杀了自己家的公主?那点莫须有的恨意不足以支撑他们拼死陷阵。”

“漠北人草原生草原长,部分人骁勇善战,可不想开打的人也不少,尤其他们发兵无名,楚国向来无愧于天地。”

“但这个时候,我要是出事了呢?”楚怀信眼瞳幽黑,看着翟庄,“我若是死了伤了,楚国士气低迷,打了两场他们发现楚国士兵不过如此,再是软包子的人也想试探试探。”

翟庄刚想问,那你分这么多人去绾嫣那做什么?

想了想,他又觉得,若是徐绾嫣出什么事,可能楚怀信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

人来人往,大家或是趁着这个机会觥筹交错,攀谈一番,或是去堂前上香,缅怀一下这位良师。

因着府小,来的人多,所以逐渐的这能站的地方便都站满了人,走上几步就能看见熟人。

楚怀信正同翟庄商议时,瞧见徐绾嫣和林佩从偏殿走过来。

身边还跟着徐骁。

“定在二月,如何?”翟庄叹了口气,估算着漠北的形势。

谁想等了半天楚怀信也未说话,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对面是个什么情况。

徐骁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宋夫子这事,他虽然不算是宋夫子的学生,却也因着徐绾嫣的缘故,旁听过几节课,又对这位鞠躬尽瘁的夫子很是敬佩,刚到演武场便赶了回来,想着给他上一炷香。

他一身铠甲未脱,站在徐绾嫣旁边,能装下两个她似的。

他同楚怀信差不多高,一身疆场上厮杀的血腥气披上铠甲便再也压不住,铠甲下的肌肉胀着,看起来男子气概十足。

翟庄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弟兄,除了蔫儿坏,倒没发现什么能比得过镇北将军的。

楚怀信这人没上过战场,又不爱读书,却从小心眼子就多,书不爱读却看一遍就会,没上过战场却能同武状元过上两招。

宋夫子当时对其人的评价是:此子甚是油滑。

楚怀信浑不在意,扬着嘴角说道:当皇帝的若是真诚待人、不分敌友,楚国早被人吃干抹净了。

宋夫子大笑着,说他孺子可教,说他圆滑,实则夸奖。

翟庄同他认识这么久,真真儿觉得这人对划在自己人范围中的人是真好,若是对那些敌人,诸如他刚登基时莫名自戕的王大人,又比如一夜高楼塌的李知府,着实是心狠手辣到一定程度了。

徐骁今日本嫌这铠甲笨重,不利于他同绾嫣说话,然而此时同楚怀信正面遇上,瞧见他那瘦弱的样子,不由得低头朝徐绾嫣温柔一笑。

远处的楚怀信咬着后牙,“他这叫什么?孔雀开屏?”

翟庄应着:“是啊是啊。”

楚怀信瞧着徐骁柔柔地笑,又柔柔地帮徐绾嫣掀帘子,又柔柔地同徐绾嫣说话,一身温柔情被关在这铠甲里,真是难为他了。

楚怀信又道:“他知不知道那是当朝皇后?”

翟庄再应:“是啊是啊。”

楚怀信头顶几乎都快生烟,低头捡了块石子,猛地朝外一掷,精准地打在了那叶片的梗上,叶梗被这石子打断,叶片无所依,便飘飘然地落下。

楚怀信揉了揉手腕,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头朝翟庄挑挑眉。

那头的徐绾嫣眼瞧一片叶子落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伸手接着,抬眸瞧见了站在远处的楚怀信和翟庄。

楚怀信手上还拿着另一块石子,看见徐绾嫣瞧了过来,欲盖弥彰地一翻手腕,把石子扔在了身后。

徐绾嫣忍俊不禁,望着他眨了下眼睛。

她懂楚怀信这些吃醋的小心思,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十分可爱,那样强大的楚怀信也有患得患失不自信的时候。

楚怀信心中足够相信她,也明知她只会喜欢楚怀信,却也总忍不住有些小别扭。

就像徐绾嫣一样,明知楚怀信足够爱自己,错乱的这段记忆定是有情可原,却还是想同他闹上一闹。

徐骁对她很好,小时候来丞相府会给她带糖,会给她讲练武时的趣事,会蹩脚又努力地同她聊天逗趣儿。

可实在无趣。

徐绾嫣不喜欢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同她在一处,像是春天僵硬的风,吹遍满地,却依旧带着寒凉。

有时她觉得,天作之合、情有独钟,形容她和楚怀信都是再合适不过的。

从他第一次来到府中,问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而不是依着自己对寻常姑娘的猜测拿些果味的糕点来,只问明白了之后,下次来带上两根糖葫芦。

再到后来,他带着她去湖边泛舟,去城墙看山,而不是说风有些凉你回房歇息吧,只会默默把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妥帖小心地带她去感受这尘世间的每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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