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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又去冷宫了(27)

作者:椰果双黄连 阅读记录

徐绾嫣不知自己在楚怀信眼中是这样好看的,连下巴轻微的不对称都被楚怀信精心地未画出,画上的人,堪称绝色。

她轻抚着这画,发现上面有些墨迹还未干,这些地方被人小心地用另外的纸张盖上,洇出了些许。

徐绾嫣佯装不喜欢地将这画盖上,却只是轻轻地蒙了层纱布,倒像是很珍重的样子一般。

十五眼瞧着她这样,只默默摇摇头,心道小孩子脾气。

世上多少女子嫁人后整日于炉灶中打转,应付公婆孩子,若是丈夫向着自己还算轻松些,若是丈夫也软糯无能,大抵生活便十分难过,让人见了觉得很是心酸。

而像徐绾嫣这样的,上没有公婆,丈夫又乐得宠着自己,甚至因着自己身体不好,身为皇后可以连孩子都不生。

想都可以想得到,朝堂该有多大的压力。

晚膳只简单三四道菜,一道汤,还有雷打不动的药膳。

徐绾嫣手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对这碗药膳敬而远之。

十五飘飘而来,又轻飘飘扔下一句,“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娘娘您一定得喝,这药材很是稀有呢。”

徐绾嫣深吸了两口气,端着药膳一饮而尽。

“他不来了?”徐绾嫣装作不在意地一问。

十五将桌子撤下去,“啊,不知道呢,眼下天儿都黑了。”

徐绾嫣将窗子撂下来,坐在那儿搅着手帕。

墙外。

楚怀信。

“你过来,压一下没事的。”楚怀信抬头瞧了眼,觉得这矮墙很是碍眼。

当时爬矮墙上上下下地也不觉十分费力,从会同馆到冠荆阁,蹬着突出来的砖块便能翻到冠荆阁里头,搂着嫣儿睡觉。

如今那块砖不知被谁放了回去,如此高的墙倒是翻不过去了。

楚怀信:“还不如当时再改矮一点了。”

祝参抱着自己的肩膀:“不行,皇上……这不行……”

楚怀信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过来,“只撑一下罢了,只一下。”

祝参长叹一口气,十分悔恨当初选小厮时自己抬的那一次头。

他只好站在矮墙最矮处,将衣服扎在腰上,扎好马步让他的皇上大人蹬着自己爬墙。

楚怀信也将自己的衣服扎好,怀中的东西妥帖地放着,以免爬墙的过程中弄折。

他踩在祝参的身上,虚虚使着劲儿,怕压坏了祝参,费力地用腹部肌肉顶着自己,两只手抓在了砖上,努力地扒着。

多日的翻墙经验到底还是有用的,他刚抓住砖就找到了使力的点,猛地一用力,便跨坐在了矮墙上。

他潇洒地一捋头发,将垂到胸前的头发都扒拉到后面,向下对着祝参一笑,“成了!”

祝参掸了掸身上的灰,默默转身,背影中透露出一丝装作寻常宫人的意思。

楚怀信低头瞧着殿内,只见平时开着的窗户关着,殿内红烛燃了许多,影影绰绰被开着的门透过的风吹过,微微晃了两下。

隐隐有些说话的声音,是嫣儿惯常的撒娇语气。

楚怀信将东西从怀中拿出来。

那是管玉笛,玉笛尾部挂着的流苏穗子还是徐绾嫣亲手打的。

他的笛子学的很好,是当时同别人争风吃醋的成果。

那时的徐绾嫣什么也不懂,那浪荡公子哥在船舫上敲着碗给她唱情歌,小姑娘还傻呵呵地回头和自己说,唱得真好听。

楚怀信把撒了的茶水默默擦干,回宫学了笛子和长萧,至于敲碗唱歌这种事实在有损斯文,于是只囫囵地偷偷学了一点。

他跨坐在墙头上,将笛子放在唇边,刚开始还有点生疏,吹了两下找到感觉,带着当初同那公子哥打擂台的情绪,缓缓地吹出首前朝温柔地情歌来。

殿内徐绾嫣听见有人在外吹笛,披上大氅往外走去,瞧见楚怀信坐在墙头,吹着笛子。

徐绾嫣:“……”

楚怀信这曲子吹得很是好听,温温柔柔的,人也长得俊朗。

如果他不是坐在墙头上的话,一定会更好看。

“你干嘛呢?”徐绾嫣仰头看着他。

楚怀信吹着曲子,将笛子拿下来,“给你吹曲听,我记得你喜欢。”

徐绾嫣乍然听了这一句还觉莫名,然而仔细想又记起了那些少时的羞耻记忆。

她忙挥着手,“你快下来,别摔着!”

楚怀信坐在墙上,将这曲子吹完,寻了个矮处,跳了下来。

徐绾嫣赶忙过来接他,楚怀信站得溜直,只脚偷偷挪动。

徐绾嫣仰头看他,心中又记挂着那份别扭,于是只生硬道:“做什么跨在墙上,也不怕摔坏了。”

楚怀信笑着,在月光下头像谪仙一般,“我记着你喜欢听曲儿来着,你又不让我进,我只好翻墙喽。”

徐绾嫣偷偷地打量着他周身上下,见他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我当时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那你不喜欢我给你吹的曲子吗?”楚怀信嘴角扁着,一副委屈相。

徐绾嫣含含糊糊道:“喜欢……”

这曲子叫《归于居》,平平无奇的名字。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取的是诗经中的意思,夏季白日热炎炎,冬季黑夜长漫漫,百年以后归宿同,与你相会在黄泉①。

徐绾嫣回头瞧他一眼,她的眼睛向来是好看的,眼角微微向下,大又圆润的眼睛很像猫瞳,时常含着水汽,或是映着烛光或是映着月光,亮晶晶地看上你一眼,娇嗔的小姑娘向来惹人怜爱,是在家撒娇讨宠的妹妹,是晚间温柔劝说的女孩。

“你用晚膳了么?”徐绾嫣又问。

楚怀信将笛子挽了个漂亮的花,闻言眼角弯了弯,“还没呢。”

从冠荆阁回去之后,他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把这玉笛翻出来,又练了许久才找回握着气孔的感觉,勉强吹出几个音来,又在心中过了遍谱子,才拎着玉笛来冠荆阁唱曲,博美人一笑的。

美人似是害羞,不肯直接看着他。

楚怀信这段日子倒是有点饿习惯的意思,瞧着整日在朝堂上几乎快打起来的官员们便无心吃早膳,午间瞧了乱七八糟的繁杂冗文又是心烦气躁。

算下来他每日吃的最好的,竟是日日同嫣儿一起吃的晚膳。

徐绾嫣慢慢地眨了下眼,“给你留了一碗汤。”

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殿内,依旧还是那样别扭。

楚怀信跟在她后头,踩着檐下的月影,也进了殿。

汤还温着,饭也还热,还有一道清炒小菜给他留着,徐绾嫣坐在旁边,一边扒着干果吃,一边翻着新得的游记。

安寝之时,徐绾嫣将一排团枕放到两个人中间,又拍了两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怀信将外衣脱下,换了内衣,回头瞧见这么一幕,也没说什么,熄了外面的烛火,端了杯白水过来。

“喝点?省着明天早晨起来嗓子疼。”他将这大茶碗递给徐绾嫣。

她有时睡前忘记喝水,早晨起来嗓子便会疼,若是喝多了脸又会肿,楚怀信特意寻了个茶碗,是刚刚合适的量。

徐绾嫣将茶碗接过来,喝了几口还剩了点,把茶碗又递过去,楚怀信看了看茶碗又看了看她。

徐绾嫣往榻里缩着,乖乖地自己盖好被子,“陪你用膳的时候干果吃多了,眼下这水是喝不下去了。”

楚怀信也没说什么,将碗里她剩的水喝完,放回桌子上,放下床幔,准备睡觉。

刚刚躺下,便感觉到腰后的团枕硌得慌。

徐绾嫣缩在床榻内侧,小小一团,咬着嘴唇,丝毫未有睡意,揪着被子上微微翘起的毛边。

半晌,她感觉身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听着声音,有人将被子掀开,又翻了个身,趴在了中间的团枕上,继而停了一阵,仿佛在观察些什么,然后又接着翻越团枕山,最终一声闷响落在了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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