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敌(141)
听说,当初那人,还是因心中爱慕对方,才为其挡剑而死。
一剑穿心。
不知道有多疼。
“我说赵识君,虽说当年他杀了个你喜欢的人。”有人看不下去了,“但你也不能在人家的感情中横插一脚啊!”
“就是啊,人家都是道侣了。你如今不仅入了魔,还想去别人那里当外室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赵识君:“………………”
这时,有人忽然开口道:“我好像知道时轶的道侣是谁了。”
“是谁?”
“不就是那个仙盟盟主么?”
“啊?!”众人大惊失色。
“你们都忘了吗?当年我们都以为时轶死了,他还给见微真人下战书来着,不就是为了向真人复仇么!”那人一语中的。
时轶听了,也是微微一挑眉。
战书?
他“死”之后,还有过这种事?
这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当年都说仙盟与时轶有勾连,没想到竟是真的。”
“难怪那盟主这么恨见微真人啊,我还心说,他胆子怎么会那么大。”有人感慨万千道,“毕竟可是杀妻之仇,实在不共戴天!!”
这下时轶面上的笑容也彻底僵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人啊.jpg
散修:吃瓜是本分,修仙是随缘
——
第86章 动九州(十三)
赵识君显然对时轶的厚颜无耻早有领略, 又或者对于自己的实力心中有数,这一回于众人面前稳住了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失态了。
他将目光从时轶身上移开,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散修的笑声。
笑吧。他想。
很快, 你们中就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了。
赵识君转过身去, 于众目睽睽之下, 猛一掀手!
倾塌的地宫上瞬间刮过一阵狂风,将多年以来长出的杂草、积下的尘土全部携去,露出本来面貌来。
“今日, 是我假借真人名义, 请诸君来此。”赵识君背向众人,缓缓开口道, “只是因为, 赵某知道了一些不见天日的隐秘,不愿诸道友再被蒙于鼓中。”
他这样的开场白,众人倒是始料未及。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多时,已有人吃吃地笑了起来:“赵识君!你可是入了魔,谁和你是道友啊!”
众人一下明白过来, 顿时哄堂大笑。
赵识君:“……”
他面色沉了下去, 然而背对着众人,仅有离他不远的旋尘与叶霜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论如何, 叶霜与他也算是旧识。
他传音道:“师父。”
旋尘:“怎么?”
“他递来的请柬上,可有真人亲印。”叶霜道, “那真的会是他伪造的么?”
前段时间, 见微真人孤身一人离开了群玉峰, 门中好几位长老也都不在。这的确是偷偷溜进门中的一个机会。
旋尘却是短促地笑了一声:“叶霜, 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叶霜:“……啊?”
旋尘:“若是如此,为何今日我还非要来此不可。”
叶霜没听懂,想开口再问,又不敢,只好悻悻地装作自己懂了:“师父……英明。”
待众人笑过了,赵识君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道:“此处乃是玄天柱旧址。”
他这句话落下去,一瞬间,所有人想要看热闹的心情全部消失了。
散修们闭了嘴,好奇地看着他。
修真界中,玄鉴真人以身殉道的故事口口相传、由来已久,因而没有人不知道玄天柱是什么。
只是从来没人知道,玄天柱的旧址在这里。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天地大浩劫发生在百年前,虽说那时的修士大多数都死了,但也有从那时一直活到现在的。
见微真人就是其一。
那时,他还是上善门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主事。
这么多年,为何从没有人提起旧址这一事呢?
赵识君继续道:“当年玄天柱地上部分全部倾塌,只有地下的部分、也正是玄鉴真人起阵之处,依旧保存完好,便是诸君眼前所见的这座地宫。”
他的话音一字一句地落下去,犹如一道噤声咒般,令整片地宫外霎那间鸦雀无声。
散修们大多没懂他的意思。
但也不妨碍他们看见,立在人圈最中央的几位大能,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明月山宗主洪盛第一个开口:“赵识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来不欲参与纷争的柳尽晚似乎也按捺不住了:“何出此言?阁下可知,‘玄天柱’倾塌五字意味着什么?当年阁下还未及世,若非亲眼所见,此番言论又是从何而来?”
事情的走向终于顺心如意了。
赵识君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嘴角:“意味着天道有缺,五行倒置——意味着这世上无人可飞升。”
过了很久很久,在场数千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只见时轶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凳子出来,往地上一摆。
就这么安然地坐下了。
大有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意思。
“你骗人!”时轶坐下之后,散修中传来一声大喊。
“如若这世上无人能飞升,那玄鉴真人又是如何飞升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是啊,骗人的吧?”
“死魔修,别当我们没有门派,就以为我们脑子和你一样不好使。”
“这魔头,果然坏得很呐!”
叽叽喳喳的骂声又回来了。冯文圣在吵闹声中找回了一点面上的血色:“哎,老萧,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特意跑到人面前来耍猴戏?”
说着,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身边的人。
却没有得到回应。
回头一看,萧如珩抿着嘴唇,脸色并不好看。
冯文圣愣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告诉我是真的。”
过了一会,萧如珩才像从石化中恢复过来。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玄鉴真人可能已经死了。”
当啷一声。
冯文圣手里的药鼎落了下去,先是砸在了自己脚上,又弹飞出去,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冯文圣的嘴张成了一个圈:“老萧,这……可……不兴开玩笑的啊……”
萧如珩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你亲眼看见的吧?”冯文圣一只手按着心口。
萧如珩:“我只是忽然间这么感觉。”
“这也是能感觉的事吗?!”
萧如珩不语。
他只是忽然想到,当初身为青丘之主的父亲都死在了青丘,主持这一切的玄鉴真人,又如何得以飞升呢?
为何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一点?
从未想过,青丘的陷落并不是因为何人做过何事。
而是修补天道这件事本身——就根本没能成功。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事,在场的有一个人,清清楚楚地知道事情的所有原委。
如今,他只是坐在那里,面带笑意地听赵识君惊世骇俗的发言。
一句也没有反驳。
“我那时不在场,没有亲眼看见。”萧如珩说,“可有人应当是亲眼看见了。”
冯文圣:“谁?”
他顺着萧如珩的目光看过去:“……”
萧如珩:“冯宗主,你与他应当很熟。”
冯文圣:“……”
冯文圣:“萧宗主,我以为你应当与他很熟。”
萧如珩无力地笑了一下:“那看来是了——他与你我都从不交心。但是冯宗主,你知道玄鉴真人是他的什么人吗?”
众人投来的怀疑视线愈来愈多,赵识君暗暗捏紧了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