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偏过脸不看她,只淡声:“在下与沈将军坦然相见也不是第一次,此时纵然不和礼法,非常时刻,也请将军见谅。”
他抱着衣衫松开的沈青梧下地,向那他已经重新加了热水的浴桶走过去。
他态度闲然,根本不在意沈青梧那想杀了他的眼神。
待沈青梧被他褪干净衣服、被他放入浴桶。热气拂来,她昏昏沉沉间,才吃惊地意识到,他真的要给她洗浴。
沈青梧挑眉:他倒是真放得开。
张行简没什么放不开的。
他起初是有些犹豫,还试图不多看她赤身的样子一眼。
但他不看她,怎么给她洗浴?何况她这一头长发都脏成这样了……沈青梧不在意,张行简却早已忍耐不了。
他的目光,落到浴桶,落到沈青梧肌肉紧实的窄瘦肩膀上。
浇了热水,她背对着他靠坐在浴桶中。湿漉漉一片,很有些美感。
沈青梧呻、吟。
张行简低伏过去,他一边往她身上浇水,一边轻声问:“怎么?”
他从木桶外靠近,挨近她唇角。她一扭头,在他脸上狠狠咬一口。
张行简吃痛,却耐下。
索性她此时没多少力气,不过是警告他。
她很快松了口,睫毛湿润得如同下了雨的屋檐角,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目光迷离而得意地瞪着张行简。
张行简看着她。
他眼睛漆黑万分,明幽万分。
沈青梧再找不到更好看的一双眼睛了。
沈青梧心里“咚”一下,觉得张行简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儿、有点儿……
她没想清楚,张行简已经收了那种眼神。
张行简笑问:“咬我做什么?”
沈青梧:“饿死了!”
张行简挑眉。
沈青梧:“渴死了!”
张行简弯眸笑。
沈青梧怀疑他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张行简道:“那将军先漱漱口。”
沈青梧不耐烦,她在军中时邋遢得从来不是一天两天,哪次浑身疲惫地奔回来,不是如恶狼般直扑美食。张行简却要她漱口……
张行简温声:“你落到我手中,半点不由你,只好按照在下的规矩来了。”
他望着她笑:“沈将军放心,你再忍耐一会儿,在下不会饿着你的。”
他起身离开,半晌真的端来了一杯盐水,要她漱口。
沈青梧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确实被他折腾得有些没脾气。
沈将军能屈能伸,被他端着水漱了几次口,她想将盐水喝下去,他却掐着她咽喉,不让她咽。
沈青梧忍。
她潮湿的长发贴着脸、散在肩背上,褪去了平日的英武,此时看着也有几分女儿家的轻弱可怜,眼巴巴地等着张行简。
不过沈青梧心里在想:待我好了……
张行简睫毛一掀,他揉搓几下,将她脸上的泥擦干净、血拭干净,沈青梧那脸蛋终于清秀漂亮起来了,张行简满意了:“这样才好。”
他在沈青梧愤愤不平的瞪视下,凑过去,唇贴上她的唇。
酥麻感到舌尖。
沈青梧眼睛一下子睁大。
张行简微笑:“沈将军先忍一忍。”
热气熏腾下,沈青梧面颊染上红霞,被他柔软的唇舌勾得飘飘然,神智越发不清。
她想她不是不能忍……他的这种安慰方式,让她勉强原谅他。
沈青梧很快又抑郁起来:他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却有心无力。
热乎乎的湿润的漫长的亲吻,不只让木桶中的沈青梧看着更加虚弱,连张行简也有些心动。但他素来能忍,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点儿安抚她的手段,不足以让他放弃自己的目的——
他是一定要把沈青梧收拾干净的。
他不能再忍受臭烘烘的沈青梧扑到自己身上了。
张行简用这种方式,洗干净了沈青梧的身体,也一缕缕为她清洗了头发。
沈青梧觉得自己被他折腾得脱层皮,奄奄一息地躺在浴桶中喘气,他身上的衣衫也被她使坏地弄上许多水,未必不狼狈。
张行简最后用大巾子裹住她,把她从浴桶中抱出来,回到床上。
他就着这半干半湿的衣袍,端着几盘糕点上床,来喂那饥肠辘辘的沈青梧。
沈青梧早已迫不及待。
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他。她那种眼神……让张行简微笑。
他能看出她对自己的身体不缺兴趣。
如此仗着沈青梧不想动而欺负她,张行简觉得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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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张行简再一次展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很会照顾人。
他这种出身的贵族郎君,大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都照顾不好,谈何照顾他人。
但张行简把沈青梧照顾得非常好。
他未必熟练这些帮人洗浴、洗发、擦身子、喂食物喂水的活计,但他并不排斥,甚至很有兴趣。
他起初笨拙,喂水都要呛到沈青梧,后来已经是沈青梧一个眼神,他都能判断出她是要吃还是要喝,或者要他亲一亲。
当然,他又不肯主动亲她了。
面对她的眼神,他只是露出颇觉有趣的笑。
他逗弄她——
故意俯身,却又不亲她。与她呼吸寸息之距,只故意勾她,却说一本正经的闲话。
张行简的恶劣可见一斑。
沈青梧不知道是被他气晕的,还是被他喂饱喝足,主动睡去了。
最终,张行简拥着怀里这个干净清爽的娘子,低头看她,她呼吸已经十分绵长了。
她终于摆脱困境。
而他也终于不再担心她了。
张行简轻轻吐口气,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疲累。
他懒得再起身换房间,反正旁人对他俩关系早已有无数猜测。张行简干脆就这么抱着沈青梧,与她躺在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他半睡半醒间在想:希望梧桐能再考虑考虑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她若不好好考虑……他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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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被细密的吻吵醒。
他闭着眼时,便有种时光轮回的恍惚感——因为手腕动作间,感觉到那股抗拒拉扯的力量。
张行简睁开眼,眨眨眼,发现自己两只手上被绑了布条。
月光透过天窗照入。
只着单衣的散着发的沈青梧坐跪于他腰间,从上方俯视他。她刚刚俯身亲过他,眼中还荡着几分傲慢。
张行简一时沉默:这场景熟悉的,让他以为他还在被她囚禁,被她困在一屋中,人身不得自由。
但他的脚并未被绑住。
手上缠着的也仅是布条,没有锁链压迫。
换言之,沈青梧在与他玩游戏。
黑暗中,沈青梧发现他睁开眼,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并不露出吃惊或愤恨的眼神。
沈青梧笑起来:她就喜欢月亮的永远冷静。
沈青梧:“你睡醒了?”
张行简:“嗯?”
他顿一顿,判断她现在的状态:“你还在疯?”
沈青梧不搭理他的话,她手抵着他腰,干脆利落:“能行吗?”
张行简:“现在?”
沈青梧理所当然:“我可以,你可以吗?”
张行简提醒她:“沈将军,你刚解毒,体力应当还没恢复。”
沈青梧冷冰冰:“那你就不应诱我。”
张行简否认:“在下并没有。”
沈青梧哪里管他有没有。
她此人本就固执,睡前有根肉骨头在她面前晃了许久,她吃不到,睡梦中也饿得饥肠辘辘。
她硬生生被饿醒,张行简安然无比地睡在旁边,她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按住他,低头便咬住他喉结,将张行简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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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情不能说是痛快。
张行简被绑着有心无力,沈青梧因体虚同样有心无力。可她的任性,将两人架在火上一起烤,将两人一起吊得不上不下。
张行简额上浸了汗,手掌颤抖着按在木板上,低声骂她:“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