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夫人”说得语调古怪,只有那大夫听明白了。
大夫脸色扭曲,然而他爹和沈青梧都十分平静,没有听出这位张郎君的勾搭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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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你在逗他。”
张行简:“嗯?听出来了啊?”
沈青梧平静:“听出你语调不对,但没听出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行简笑:“那便不用知道了。并不重要。”
沈青梧颔首:“嗯,接下来该让我见杨肃了吧?”
张行简沉默一下。
他说:“……好,不过我有要求,换身衣服再去见他。”
沈青梧并无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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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被领去见杨肃,张行简坐于书房中,转着一只狼毫,敛目思考。
夕阳余晖落在桌案上,将他一段腕骨映得宛如黄玉,光华熠熠。
长林便是在这时敲门,得到郎君应许后,他推门而入。
长林近一月没见到郎君,如今郎君安然坐于书桌后,卓雅风流之态,比在东京时还好很多。
长林虽不愿说,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沈青梧的作用。
先前沈青梧不在,虽有苗疆小娘子相助,但郎君身上的病与心上的病一起折磨着他,多么俊美的郎君,在一年内瘦得快只剩一把骨头,迅速干枯。
如今郎君虽然出了京,虽然一路上必然吃苦不断,但长了些肉,秀美的面容与气度,又重新回来了。
苗疆小娘子已经在张行简去信后,快乐返回苗疆,那么郎君如今好端端地坐着,只能是沈青梧的相伴。
都是那“同心蛊”。
和沈青梧本人绝无关系。
长林收敛对沈青梧的不满,他激动告诉张行简:“我得到消息,便一路带人出来寻找郎君。郎君走后,东京乌烟瘴气,那些大臣们争得头破血流,还是拿不出主意该怎么办。
“他们把皇室宗亲都控制住了,都在准备若是皇帝一个不好、去了的话,扶谁上位……但他们分成好几派,每天都在吵。”
张行简微微笑。
张行简转着笔:“权力嘛,谁不想要。”
想要权力的野望,让他们不去在意帝姬虎视眈眈的威胁,不在乎那少帝的死活。可是李令歌也在虎视眈眈地等着,等他们乱起来的机会……
这个机会,张行简不能给李令歌。
张行简:“我对他们暂时还有些压制影响,继续不断书信,拿我的命令先压着他们,让他们乱不起来。”
长林点头。
长林:“可是官家的情形不太好……”
每日用人参雨露吊着,不过是吊着一口气。郎君要不要官家活呢?
张行简:“暂时,他必须活着。”
只有少帝还有一口气在,朝臣们便不会彻底乱,李令歌也会忌惮。
长林:“另外……属下出京的时候,张二娘子,就是你二姐嘛,让我带话,问你打算何时回东京?”
张行简偏脸:“怎么了?”
自从他一点点开始控制张家,自从他用一场自己入狱之祸将整个张家彻底笼到手中,张文璧已经很久不管他了。张文璧没有能力再压着这个弟弟,张文璧十分欣慰弟弟的长大,怎么会突然问起他来了?
长林:“张二娘子说,您的生辰快到了,她是看您什么时候回去,要给您办生辰宴呢。”
张行简恍然。
张行简又轻轻笑。
郎君的生辰,只有二十弱冠那年是最重要的。他早过了那一年了,之后的每年生辰,不过是吃碗长寿面,得几句长辈祝福与叮咛……什么时候又要大办了?
张行简笑:“二姐这是别有用心啊。”
天真的长林便猜测:“难道是要郎君提拔张家哪位年轻郎君吗?你们家那些长辈,现在天天巴着你呢。”
张行简:“那是其他长辈的想法,却不是我二姐的想法。我二姐才不在乎其他人,我二姐只在乎一个人。”
长林怔一下,被郎君提点后,他恍然:“是……博帅吗?”
张二娘子并不是真心想为郎君办什么生辰宴,张二娘子是希望能哄得郎君高兴,在那日,求郎君放过博容,不要再关着博容。
甚至……长林想,张二娘子平时也努力了很久,只是没办法救出她大哥罢了。
张二娘子不敢声张博容的真实身份,只好求得张行简欢心,求张行简放过张容。
长林:“她怎么这样?!连郎君生辰也不放过……干什么非要在别人生辰日时扫兴?”
那可是张容。
可是压着郎君那么多年的张容。
怎能在郎君生辰时特意提出?
张行简转着笔,向后懒坐。
他摆手:“无妨,我不在意。你回去告诉二姐,说我今年估计回不去,我会错过我的生辰宴。让她不必担心,我自己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给自己过生辰的,让二姐照顾好自己,张家其他人烦她的时候,让她不必担心,待我回去会解决的……”
长林嘀咕:“她才不是真的担心你……”
张行简仰颈:“就这么说。”
一家人相处,不必太过泾渭分明。张文璧听懂他的意思就够了。
张文璧给他面子,他自然也给张文璧面子。
何况……他想迎沈青梧进门,他到底是男子身,内宅中的反对声音,不得二姐帮忙压下吗?
张行简:“你将这些话告诉二姐,然后继续监视朝堂上的动向……”
长林听到这里愕然:“继续监视?什么?郎君不要我留在身边?”
他痛心疾首:“没有我在身边,郎君又受伤了怎么办?郎君养尊处优,不比那些粗糙的郎君。郎君岂能日日吃苦?”
张行简咳嗽。
长林:“连个像样的生辰都没有……”
张行简:“……”
长林喃喃:“没有仆从伺候,每日就这么几件袍子换来换去,还得穿别人的旧衣……”
张行简盯他两眼,咳嗽。
张行简态度温和:“有沈青梧和我在一起,她的武力你不信吗?她会保护我的。好了,你回去吧……”
长林更激动:“她粗手粗脚,就是和她在一起,郎君才更加辛苦了。郎君的脸都伤了……脖子上也有伤!”
长林痛彻心扉,张行简一僵,瞬间用手摸了自己脖颈一下。
他只是觉得有点疼,他不知道这里有伤。
都怪沈青梧……张行简垂眼烦恼:“下次不能让她碰到露在外面的肌肤了……”
长林:“郎君!”
张行简:“好了,回去吧。我自有安排。”
长林:“让我跟着你……”
张行简眨眨眼:“可是沈青梧似乎不喜欢你总跟着我啊。”
长林:“……”
张行简侧过脸,清矜起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长林:“……”
他茫然地“啊”一声,不知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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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正在与杨肃会面。
杨肃被关得心烦气躁,闹了几日事,都没有找到机会逃出去。他无奈时,沈青梧来见他了。
沈青梧不只来见他,还穿得十分、十分……
像朵花。
杨肃眼角抽搐,在书房中,他猛烈站起的动作,让脚铐叮咣响。
杨肃:“你自己要穿成这样?”
沈青梧:“不是,张行简给我穿的。”
杨肃:“他别有用心!你别被骗了!”
沈青梧目光闪烁一下,轻轻“嗯”一声。
杨肃便开始跟沈青梧说,二人如何被张行简骗了,这里的人如何关着他,如何软禁他。杨肃神神秘秘,告诉沈青梧说,这些人都是张行简的死士。
杨肃:“不管张行简怎么哄骗的你,我都被关了!快点,我们趁他的人还没发现时,你快找钥匙帮我解开锁链,咱们赶紧跑吧。”
沈青梧:“钥匙会给你的。你的计划很好,但我另有安排。”
杨肃:“什么安排?”
沈青梧被长裙摆绊一下,她干脆撩裙入座,缃色长裙如荷托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