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娇(89)
萧博延低咳了一声,抬起手将被褥拉高一些,睇着她温声道:“过不了一会儿我睡着了,你留在这陪我这个睡着的人也是无聊,还不如去找点别的乐子玩。”
他为了她竟连这种小事都想到了。
而她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
思及此,甄妍心头动容。
迎着萧博延诧异的目光,她脱下靴子上榻,将头轻轻的靠在萧博延胸口,揽着他的腰闭上眼睛道:“正好我也困了,今日陪你一起睡。”
萧博延微怔,探究的低头看圈着他腰的甄妍。
甄妍脸颊绯红,似脸上长了第三只眼睛般抬手捂着他的眼,瓮声瓮气的道:“现在是休息的时候,若真想看,以后天天给你看。”
女孩对他的关切并不似以往的不走心,做不得伪,萧博延心头仿若被灌入了蜜糖般满是欢喜,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讨价还价:“晚上也给看吗?”
“你——”甄妍哪听过他说浑话,羞燥的忙收了手,瞪他一眼。在他怀里转个身正要不理他了。
萧博延胸膛内震出哑笑声,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抬起的手凑在唇边吻了一下,倾身过来想要亲亲她的唇。
这时,一个随从在外低声道:“六爷,甄将军派人来叫您,说周尚抓到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窝在他怀里的甄妍立马不动了,忙推压着她半边身子的萧博延:“赶快起来,等会我哥就要来了。”
自从萧嘉祥走后甄妍心情失落了好几日,萧博延又受了伤整日昏睡,极少和今日这般和甄妍相处的这么愉快过,他还想再趁机偷个腥和甄妍好好温存温存,就被人打断了,不免懊恼,他缓慢的从软塌上坐起身,深吸口气平息胸腔内激荡的情潮。
甄妍将黑色狐毛披风披在他身上时,他到底不甘心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人拉进怀里使劲亲了亲,这才依依不舍的撒开手。
甄妍如今的身子被他伺候的敏感的不行,只碰他一下便会有异样,她耻于自己的反应,脸燥热的厉害,怕他再发什么疯,趁着他下一步动作前,快步走下马车叫来了温茂。
最后甄妍也想跟着去,却被甄俊制止了。
萧博延转头对一脸郁卒的甄妍道:“妍妍你先回去,等我查清楚了回去告诉你,听话,嗯?。"
甄妍拗不过甄俊只得应下。
甄俊看着甄妍远去的身影,不由一叹:“这丫头还和以前一样执拗的很,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
萧博延拢了拢身上的衣襟,轻笑道:“那是你们不了解妍妍。”
甄俊皱起眉头。
他是甄妍的亲哥哥,若他不了解,那萧博延这个外人就了解了?
思及此,甄俊刚要反驳。
萧博延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以拳抵唇哑笑道:“不过,妍妍执拗的时候,也是很好的。”
“............”
甄俊无话可说了,又是一叹:“也只有你惯着她。”
萧博延不置可否。
他的人他不惯着,谁惯着?
两人说着话,几个暗卫压着被五花大绑的周尚从远处快步走过来,丢在两人跟前。
几日不见,周尚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几缕黑发从额间滑落拂在脸上,他身上黑色的夜行衣胸口处破了个大口子,黑污一片,手脚的衣衫破破烂烂,露出里面雪色的中衣来,整个人狼狈不堪仿若沿街乞讨的乞丐。
他往地上“呸”了一口,以膝抵着地面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温茂举起剑鞘往他后背上狠狠一拍。
周尚上半身顿时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恼羞成怒,破头大骂:“萧博延你个狗-日-的,老子不过是从你手边掳走了甄妍,别的什么事都没做,那甄家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老子也把人放了,你干嘛还纠缠老子,追着老子不放!”
温茂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道:“你掳走我们永乐侯府的人还有理了。”
“那甄妍只不过和你永乐侯府定了亲,还没有嫁到你们永乐侯府,根本就不是你们永乐侯府的人,你这狗奴才休要在这信口雌黄!”
周尚粗喘口气继续破口大骂道:“今日老子落到你们手里,老子无话可说,你们要杀要剐,老子悉听尊便。”
萧博延听这辱骂声脸上无波无澜,他低咳一声:“我不会要你的命。”
正恼羞成怒的周尚错愕住。
萧博延朝旁边挪了半步,一个黑衣蒙面男人从他身后显露出来,萧博延淡声道:“但有人要你的的命。周尚,你仔细瞧瞧,你可认识他?”
自从他父母被人在牢里毒死后,周尚为了给全家报仇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这么多年,想要他命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他为了自保更是拜师学艺,做起了杀手组织的头目,杀尽政敌无数,早就分不清那些是他的仇家,那些是他害过,杀过的人。
周尚不屑的眯起眼仔细端详眼前这男子,只觉熟悉,心头剧颤,但还是梗着脖子轻蔑道:“是谁?尽管报上名来。”
“是我。”
那身穿黑衣蒙面的男子,一把拉下脸上罩着的黑巾,沉喝道:“周尚,没想我们兄弟竟然以这种方式又见面了。”
周尚看清男子面容,面色大变。
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过和甄俊再次见面的情况,可设想中都是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甄俊这一家刽子手杀之后快,而非今日这般阶下囚的模样。
周尚悲从心生,脸上恼羞成怒之色尽数化为隐恨,他将头撇到一边,恨声道:“成王败寇,今日我落于你手,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你尽管来吧!”
萧博延见两人神色激愤难平,缓步从后面退了出来。
温茂扶着萧博延往回走,不放心的回头看甄俊一眼:“爷,干嘛不留下听听这两人的恩怨?”
萧博延捂着胸口低咳一声:“这是甄俊的家事,他恐怕也不愿让我知道。”
萧博延说罢,吩咐温茂:“你派几个人守在周围,保护甄俊,莫要让他受伤。”
温茂领命而去。
甄俊见事到如今周尚依旧没有忏悔之意,怒不可遏:“好一个无话可说!”
甄俊胸口剧烈起伏,上前一把抓着周尚的衣领:“你我之前的仇怨暂且不提,我就问你,你扣心自问,你做的这些事对得起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
周尚上半身被提吊起来,脏污的脸憋的通红。
甄俊手背上青筋毕现,声音震耳发聩,怒骂道:“他们那些人和你一样有父母手足,妻儿老小,舍命上了战场只为了实现平生抱负保家卫国,光耀门楣,而他们到死都没想到,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荣耀一生,而是死在了他们的手足手上。”
甄俊悲怆的双手颤抖的几乎握不住,咬牙切齿:“那可是六万多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全没了,你可曾想过,他们身后是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他们的父母自此失去了他们的儿子,那些有妻儿的家,失去了丈夫和父亲,此生再不能和家人团圆,终日以泪洗面,悲惨度日,而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纵然死上千次万次都不能赎清你身上的罪过!”
甄俊将周尚狠狠的丢在地上。
周尚脸撞在坚硬的泥地上,擦红了一大片。
他却似无所觉,泪水从眼眶里涌出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泪痕。那些被他积压在心底数月的悔恨随着甄俊这些话喷薄而出。眼前一阵模糊。
昔日篝火营帐前同僚们围坐在一起说打完仗后要做什么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小六子搓着手,一脸艳羡和身边的同僚说:“等打完仗,我就有钱回家就能讨一房媳妇了。”
小八讥笑道:“呦呦呦,你才多大就开始想媳妇了?嘿嘿,我告诉你,等你有了媳妇就不能在和现在这样整日贪玩了,那小媳妇的嘴厉害的很,你若不听她的话,她准给你闹个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