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娇(10)
萧嘉祥身上有武功,按理说这点救人的小事与他而言不在话下,可刚才就在他拉着甄妍和萧婉珊的同时,小腿忽被什么击中疼痛难忍,这才一个不慎掉入水中。此刻听到萧婉珊哭闹,也没心情看自己刚才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冷着脸没去哄她。
家仆找来披风把他和萧婉珊团团包住:“三公子,两位小姐随老奴来,甄小姐妹没带衣服,可先用婉珊小姐的。”
府中公子小姐来赴家宴之前,身边服侍的丫鬟都带了些衣物,以防不备之需。而甄妍此次来赴宴并没带司秋,便没干净衣服可换。若她现在回自己的住所更衣,再赶过来待会儿的诵经就来不及了。这也是家仆刚才那么说的原因。
甄妍心情本来就不好,刚才又在遭落水,此刻身心俱疲,只想早点回去继续想对策,还没同意,萧婉珊已哭哭啼啼的恨声道:“我,我才,不让甄妍这个狐媚子穿我的衣服。”
萧嘉祥沉怒道:“婉珊休得在这无理取闹。”
萧婉珊被这么一训斥,眼看又要哭闹,便听萧博延一脸正色的建议道:“婉珊不乐意,祥哥你也别勉强她了,此处离我的住所很近,甄妍可去我的住所更衣。”
甄妍闻言心中一紧,张嘴就要说不用如此麻烦,萧博延已一扬声,仿佛赶鸭子上架般高声吩咐身边的丫鬟:“沉容速去甄小姐住所那套干净衣服。”
萧博延话已至此,萧嘉祥和甄妍也不便说什么。
待到萧博延住所,甄妍甚至都没看清屋中摆设,便见萧博延带着她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里,转头对她淡声道:“听轩阁离此处颇远,恐怕沉容还得好一会儿才能送来干净的衣服,若妍妍不嫌弃我这简陋,可在屋中先坐下喝点茶,静候片刻。”
甄妍嘴边那句“其实我的衣裙不用换,若六叔觉得过意不去,可命人找一套丫鬟穿的干净的衣裙即可”生生咽了下去。
她嘴上应了声:“谢谢六叔。”
随即轻移莲步走到窗台旁的楠木椅上坐下,心想着萧博延身为她的长辈,却屈尊降贵亲自把她带进屋,礼数实在是周全,随即又想到近几日萧博延数次帮助自己,她还没机会道谢,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一抬眼,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男人衣衫。正是前几日晚上萧博延身上所穿的衣物。
甄妍心中惊疑,忙环顾四周。
这才惊觉这间屋子竟是萧博延的寝房。
甄妍心跳倏然加快,正不知作何反应。
萧博延非但没避嫌离去,甚至神情自若的去书架上拿一本书,在她身侧的楠木椅上坐下,头也没抬尔自翻开书,竟似认真的翻阅起来。
作者有话说:
妍妍:这花田篱下的不太妥当吧?
萧博延:确实不妥当,但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近点,毕竟曾负距离过。
第7章 、野猫
随即萧博延翻书的手顿了下,他故作长辈对小辈关切却能令小辈不觉得唐突和拘谨那般,装模作样的忽然抬头看甄妍:“不用这么拘谨。”
甄妍怎会不拘谨,且不谈她和萧嘉祥有婚约这一层关系,这孤男寡女的,单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个只比她大四岁的未婚男子同处一室这一条,就很难令她不胡思乱想。
甄妍身子朝前微倾,正要从楠木椅上起身:“我,我还是——”
萧博延挑了下眉:“怎么怕我吃了你?”
明明是反问的语气,可甄妍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甄妍蓦地想到小时候自己做的糗事。
那时候她被萧博延揪着小辫子去背诵《诗经》的回忆太过深刻,以至于她跟着爹爹去了边陲好长一段时间里,每次她爹让她读书,她就对爹爹谎称头疼,亦或是身子不舒服,爹爹便不让她读了,这一招可谓在她爹那屡试不爽。
可不知怎的她不读书的事,竟传到了萧博延耳中,萧博延对此毫无愧疚之色,甚至语气淡淡的评价她:“依我看还是欠揍,若把她带到我这边来,不出七日我定会治好她这偷懒耍赖的臭毛病。”
她爹顿觉萧博延所说甚是有理,之后再也不惯着她的小性子,只要她不想背书就打她手心,为此,当年她一度恨死萧博延了,逢人便说萧博延是个会吃人的“玉面修罗”,更扬言长大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烧了萧博延的书房。
此刻听萧博延旧事重提,明显是对她当年败坏他名声耿耿于怀,她若承认了岂不是不打自招,甄妍眸色躲闪,磕磕巴巴的:“哪,哪有,六叔尽爱开玩笑。”
萧博延斜看甄妍一眼,因他的“调笑”,她原本惨白的脸泛起一层红晕,眸子亮晶晶的,整个人透着鲜活灵动,再不若刚才那般失魂落魄,薄唇微不可查的翘起微弯的弧度,这才没继续逗她开心。
但他使计把甄妍弄来,并不是和她这般套近乎的,待沉容把干净的衣服拿来,萧博延暗暗压下心头汹涌多时的情潮,和欲知最后真相的激动,双手负后走出屋子。
甄妍见萧博延走了,忙拿着衣服去屋内换,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入寝室,萧博延便折返回来,他抬眼示意身侧的沉容。
沉容颔首,忙低头入内。
这厢,甄妍刚脱下外衫,肩膀忽然被人柔柔搭上,拎起她身上的衣裙,帮她脱衣服。
“不用我自己来。”甄妍习惯了司秋伺候,骤然换了人很不适应,忙连声推拒。
沉容一脸忐忑的解释:“甄小姐是爷的客人,奴婢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更衣的道理,若奴婢走了,爷就该罚奴婢伺候不周了。”
永乐侯府这些年圣宠正盛,规矩也比以前只多不少多,甄妍只得道:“那好吧。”
站与外间的萧博延,只闻一阵悉悉窣窣声过后,平静无波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思绪也跟着飞到了几日之前他中毒的那个晚上。
坐在他双腿上的女子,一双藕臂如蛇般攀着他的脖子,扬起红若晚霞的脸亲他的唇,动作青涩的仿佛稚子,可行为却大胆妖艳的仿若一个专吸男人精血的妖精——
惊雷滚滚,夜色被闪电劈开,摧毁了所有的理智。
两人体温渐渐升高,汗水混着滚滚雷声,淹没了周围的一起感知。他中了毒意识涣散,仿若一头蛰伏在夜色中的凶兽逞凶,俯身咬在她后颈,印下他的痕迹。
“咦?”屋内忽然传来沉容的惊异声。
瞬间把萧博延从记忆中拉回。
明明是早秋天,气温适宜,可萧博延额上却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掌心一片黏腻,他眸子紧紧盯着最里面的那间寝房门板,心中有道声音一直在希翼嘶声呐喊:“虽然甄妍的面容和那夜和他纵情的女子相似,但这世上容貌相仿的人何其多,万一他认错人,那女子并不是甄妍,而是另有其人?”
与此同时,另一道相反的嗓音冷笑反驳:“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那个女子就是甄妍,你这么极力否定,只是不敢承认,你这个做小叔子的,竟睡了侄子的媳妇,还厚颜无耻垂涎上了人,这是乱-伦。”
“你胡说,我才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道执不同观点的声音激烈的争吵,谁也不让谁。
萧博延只觉头疼欲裂,就在这个时候,屋中忽然传来沉容的惊呼声:“小姐您这怎么受伤了?这伤口怎么像被人咬的?”
此话一出,只一刹那,萧博延脑海中那两道声音倏然消失。
“不是!”房内,甄妍白皙的脸倏然变得滚烫,下意识忙拉着内衫想要遮住伤口却依然来不及了,只见她雪白的后背右上方,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截小拇指大小已结痂的伤痕,不难想象这个地方被咬时,对方下了多大的力道。
“那是什么咬的?”
“是,是夜猫。”甄妍磕磕巴巴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