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簪(119)
只不知为何,这蒙尘的十里红妆却好似早就备好了似的,首饰的角落里全都是同一行某人亲手刻下的小字:
‘愿以吾生所有,求聘古氏嫣娘。’
#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漫长暗恋
# 十年空等,只为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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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嫣与谢川流约定,两人只做三年表面夫妻,三年后好聚好散,各觅良缘。
待三年期到,古嫣早早就打好了包袱,却在临出门时听得了谢川流险些战死的消息。
“阿嫣,别哭。”他用带血的手指拭去她的泪水,暗藏偏执的眼温柔地看着她:“我走了,放你自由。”
她抱着他泣不成声,那一刻,濒死的谢川流却在她看不见的暗处垂眸轻笑——
就像一条满身血腥的恶龙,半抬着猩红的眼,餍足地盘住了他挚爱的宝珠。
# 上苍将穿着嫁衣的她恩赐而来
# 既是神恩,如何放手?
# 我与她至死方休。
——本文食用指南——
双向暗恋,限时婚姻(我是土狗我承认),女主虽然身体娇柔,但清醒事业脑,HE,1V1,双C,保甜!
第79章 聊赠一枝春(十一)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赶着在元宵节来报信的还不止富梨县令一个。
崖州南侧的平万、平武、平岗三县也突然同时闹了匪患——也不知这些山沟子里头的匪徒是哪来的钱,竟然还勾结了原先潜伏在淮雍河里的水匪,如今正趁乱在那边大肆抢掠。
没粮没甲, 但必须现在就出发去打仗。
“这下好啦,本想偷个懒, 无奈贼老天他不让啊。”顾安南深吸一口气,着人扶着富梨县令先去沐浴休息稍后回话, 回身一摆手道:“来吧,干活!”
好不容易吃了个团圆饭的军师和武将们立即开始主动接收工作任务,没有人抱怨哪怕一句。
禾小夫人快手快脚地指挥着婢仆们将禾珏的书房收拾了出来,又严令下人们把嘴闭严实了, 不许他们将今日见闻说出去一个字。她猜度着匪患要是真的那么严重, 只怕今天晚上就有将军要从他们这个院里出发去点兵。
“去备上几匹快马,”她系着缚膊, 显得神采飞扬:“叫家里传话最利索的家将都准备好,等着听里边吩咐!”
“是!”
一片忙乱中,等着去书房的暮芸同禾珏笑道:“你这夫人不错, 将来同你协理牧州,一定是个好帮手。”
禾珏目光震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禾小公子不必惊讶, ”暮芸被兰兰扶起来, 起身慢条斯理道:“将来大帅外出作战, 总是要有人在牧州坐镇的。”
这是要让自己做牧州牧?
坐之前符盈虚的位置!
禾珏:“我年纪尚轻, 前头还有沈家哥哥他们,对, 还有您麾下的章厘之章将军。”他话没说完, 暮芸已经温声开了口:“你替他死过一次。”
禾珏张了张口, 哑然半晌,疲惫地笑道:“那是牧公福泽深厚。”
“我的意思是,你替他死过一次,对于其他各方势力——甚至大荆的南朝廷来说,你都是牧公身边最重要的心腹人,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启用你。”
暮芸道:“所以你才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叛变的人。因为……”她莞尔一笑:“已经被死死绑上贼船啦。”
禾珏失笑,激动振奋之余,又觉得好笑。
“就算主母推脱,我也知道这是在抬举我,”禾珏目中带着感激之色:“铁将军他们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起家的才是正经心腹人。”
陆银烟站在门口,以手势示意暮芸书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她现在过去。
“唔,这么说吧。”
暮芸从袖中摸出一卷纸票,展开来,张张都带着两个交叠的红印,一圈上面写着“顾”,一圈上面写着“芸”。
交叠的圈红痕深浅不同,是由两个不同的章分别盖上的,但这个复章的奥妙之处就在于,无论从什么角度盖,上面的花纹都会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是九郡贸易圈的独家票据。
“这是我那份私股的一半,算我私人的谢礼。”暮芸将东西放到他枕边,轻声说道:“你不顾一切救了他,我心里真的很感激。谢谢你。”
刚刚走到门口的顾安南脚步一顿,而后陆银烟看见,他那双戾气森然的眼里,浮现出了些微满足的笑意。
里面暮芸又问了几句曾华的事——
曾华本是符盈虚帐下一个顶顶得用的狗腿子,但牧州城破的时候他没有助纣为虐,也不算特别罪大恶极,再加上他在水墨丹青上颇有造诣,便一直被暮芸留着,没有被处理掉。
后来他们去崖州打仗,这个人就辗转被安置在了禾珏家里。
顾安南对这种闲杂人等没什么兴趣,隐约听见里头暮芸在说什么“宁可多别不够”,还有什么“只求神似”,想着八成是要画什么花样子,心里开始有些焦躁了。
对上别的男人就那么多话,对上你大帅就哼哼唧唧。
“都等着呢,怎么还在这磨蹭?”顾大帅往门框上一靠:“给私钱叫我瞧见了,动作都快着点啊,耽误了大帅的事,就让你们的零花钱充公!”
暮芸对禾珏点了个头,没奈何地跟着出去,哼声道:“说了多少遍啦,叫、牧、公。”
“牧公牧公,”顾安南抬手一邀:“牧公邀请主母去开会啦!”
顾大帅对着她的时候废话一堆,简简单单的小事也能啰里吧嗦说半天,等人一进了书房,腰杆一挺,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从刚才那个恨不得赖在床|上等着吃媳妇软饭的漂亮废物,瞬间变成了力担三军的顾大帅。
“再怎么着急,事情也得一样一样办——谢侯爷明天就出发去挖钱,多带点人,路上要有谁敢抢你,不用留情面!”
谢川流鼻子里嗯了一声,从他手里领了军牌:“车马找谁领?”
顾安南:“找咱家老妈子。”
何三恶狠狠举起手。
“黑胖,你去雍州帮那边的城防军守城——楚淮就剩百来个人了,他既然分出了人马去烧我的富梨,想必身边留着的人也不多。”顾安南在手里的大木盒里扒来扒去,拿出三张军牌扔到铁三石怀里:“你们只要把好城门距关不出,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铁三石大巴掌将军牌捞住,怪声怪气:“都说了别叫这名!”
须卜思归拍桌子:“为啥不直接杀了中原邪神?上回都抓着了也没杀!”
张鸿把凳子挪得离她近了点,非常耐心地解释道:“须卜大哥你看,咱们现在之所以这么难,就是因为养兵的物资不够对不对?”
须卜思归疑惑:“是吧?”
“嗯,不亏是我须卜大哥,理解得真快!”张鸿昧着良心夸道:“但一旦中原邪神一死,咱们牧公就是真实意义上的天下第一了,到时候归顺的兵员和势力只会更多,但是现在的咱们还养不起。”
须卜打了个响指:“明白啦,会撑死!一旦撑死就有秃鹫老鸨来吃肉啦!”
张鸿眼中放出小星星:“就是这个意思!你太会形容了吧。”
看看小鸿军师这不值钱的样子!
众人都觉得没眼看,顾安南抹了把脸:“上脑,上脑别在那儿发呆!给你千把个人,赶紧滚回宁州给老子挖铁矿去!谢侯爷的钱一到你立即给我开工听见没有?”
“听见了!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仙人吕上脑跟他对吼了一句,一整衣襟又是仙气飘渺的样子,文质彬彬地同众人点了个头:“等谢侯爷接了手,在下就立即赶回来。”
顾安南翻了个天大的白眼送给他,对刚刚赶过来的章厘之歉然道:“大元宵的还让你出来一趟,实在对不住,回头我让人给嫂夫人抬两箱头面去。”
章厘之是这群人里硕果仅存的老实人,脸色一红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她也跟着过来了,带了点家里自己做的汤圆,一会儿端过来给大伙应个节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