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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21)

作者:元灵宇 阅读记录

嬷嬷垂着头,道:“如此小事,不值得与他争辩。”

太妃想了想,觉得也还算在理,便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影儿和韫书呢?”

“在各自房里。”

太妃睁开眼,侍女会意,为她整理好衣服,然后扶她站起来,由嬷嬷陪着她往李照影房中去。

李照影坐在灯下,手中摩挲着一把三寸长的小刀,神情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听到脚步声,飞快地将小刀入鞘,收入袖中,身形却未动,只拿起桌上的书看。

门直接被推开,李照影回头,果然见太妃站在门口,他起身行礼,问道:“祖母还不休息么?”

太妃冷笑一声,示意嬷嬷关门出去,待屋中只剩下两个人时,她坐到桌边,冷声道:“跪下!”

李照影一点都不奇怪,直接跪了下去。

太妃脸颊抽动,显然十分愤怒,尤其是见李照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怒从心起:“你今日是做什么?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李照影抬起头,道:“恕孙儿愚钝,不知祖母所指何事。”

“你会不知道?”太妃冷哼,“出发之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郡王府那三个人是你我的敌人,你今日缘何对他那般亲近?”

李照影坦然道:“他是我哥,血浓于水,我不亲近他才不正常罢。”

太妃眯了眯眼,道:“怎么?如今你大了,以为有了自己的主意,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李照影反问道:“祖母希望我怎么做?”

“你不识人心险恶,自然是我教你什么,你便做什么,难道我会害你么?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会对你好?”

李照影闭了闭眼,神色倦怠,默然片刻后,缓声道:“既如此,祖母为何要让先生教我读书呢?”

太妃一愣,不解道:“什么?”

李照影看着烛火,凄然道:“祖母当初不该让我读书,若我不读书,无知无识、浑浑噩噩,我便会全然听祖母的。如今你既叫我读圣贤书,让我明是非,辨对错,我的心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又怎能轻易被其他人捏造心念?”

太妃面沉如墨,咬牙道:“你这不是在怪我让你读书,你是说老婆子我不明是非,不辨对错!”

李照影违心道:“孙儿不敢。”

太妃腾地站起,走到了门口,道:“你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起来!”

李照影没说话。

太妃与他僵持了片刻,见李照影始终不低头,不得已放出杀手锏:“当初要你来长安,你坚持带上韫书,我答应你了,如今你目的达成,便要反悔了么?”

李照影身形一晃。

太妃满意地一笑,开门出去了。

第18章

第二日一早,太阳还未出山,一行人便开始准备行装,临出发时,李观镜观察到李照影走路姿势有些僵硬,走近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李照影有些艰难地笑了笑,道:“不小心磕到了。”

李观镜目光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明白不宜再问,便点了点头,道:“若是不方便,不如去坐马车。”

“哥放心,我这不碍事的。”

李观镜点了点头,回身吩咐侍卫多看顾着点,便带着陈珂和郗风去检查车队,待行李全部装好后,一行人迎着朝阳往长安城去,在中午之前到了郡王府外。

在他们进城时,李观镜让陈珂先行一步去报信,因而此时郡王李缘已经等在门口,将太妃马车迎进了院子。李照影下了马,疾步走近,待要弯身,却又被太妃叫去服侍,他无奈之下,只能向郡王匆匆行了一礼,郡王不以为忤,笑着示意他去忙。

李观镜在旁边看了片刻,见李照影离开了,才走到郡王身边,低声道:“有点麻烦。”

郡王不动声色地笑道:“无妨,进去陪你母亲罢。”

李观镜看众人卸行李的卸行李,牵马的牵马,自己一时也帮不上什么,且如今既有郡王在这里镇着,也算给足太妃面子,他离开也不成问题,因此便依言进了正门,去前厅见郡王妃。

郡王妃装束雍容整齐,正端庄地站在厅中,见李观镜进来,淡淡问道:“如何?”

“毫发无损。”李观镜知道郡王妃不是问太妃如何,张开手,在郡王妃面前转了一圈。

郡王妃点了点头,由李观镜搀扶着出去,在前厅门口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后,门房行礼的声音传来,郡王妃不由自主地攥住李观镜的衣袖,身板更加挺直,脸上露出虚伪和善的笑意,迎向转过影壁走来的太妃。

李观镜暗暗拍了拍郡王妃,示意她安心,同时不着痕迹地抚平自己的衣袖,不让郡王妃真正的心绪表露出来。

郡王妃内心虽有惊涛骇浪袭过,表面却不露分毫。真要论起社交风范,郡王妃郗瑶堪称长安城第一等,她在这里长大,自小便跟着母亲来往权贵之间,出阁后要代表郡王府应对里里外外各项事宜,可谓什么场面都见过,她在平日里对着夫君和儿子虽是一派耿直,在外人面前却是滴水不漏,因此即便她对太妃怨气深重,一番见礼寒暄也能做到恰到好处,就算太妃有意挑刺,也愣是找不出毛病。

好在太妃今日总算知道自己在谁的地盘,只是简单的来往之后,便往前厅去。

下人抱来蒲团,让李照影对着郡王夫妇行大礼,而后李观镜也对太妃尽了礼数,待谢韫书见过几位长辈之后,下人们便依次散去,只留下几个贴身服侍的侍女,太妃正起脸色,将话题引向了加冠礼。

表面说加冠礼,但在坐的人都知道太妃的目的在世子之位。

郡王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以长途奔劳为由,安排太妃等人去休息。李观镜自是去忙前忙后,直忙到晚间,他已经是精疲力竭,嗓子冒烟,回到兰柯院时,连话也说不出口了,让入画和侍墨心疼不已。

然而李观镜并不能躺平,因为尹望泉等在屋里。

侍墨责怪地看了尹望泉一眼,尹望泉有些莫名,大眼微瞪,一派天真地问道:“侍墨姐姐,我哪里做错了么?”

侍墨被这么一看,倒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毕竟是李观镜交代的事,尹望泉前来汇报,也是情理之中。

李观镜喝了杯茶,靠着坐了会儿,然后冲尹望泉点了点头,侍墨和入画识得眼色,相伴而出,带上了房门。

尹望泉目送她们离去,看李观镜双眼放空,想了想,问道:“公子今天还听么?”

李观镜“嗯”了一声,温声道:“长话短说。”

尹望泉原先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将自己的第一份差事说得绘声绘色,无奈屡屡出身未捷身先死,此时只得简单将这件事的重点挑了出来,说与李观镜听。

李观镜听了片刻,迟钝的大脑渐渐运转起来,整理出这件事的梗概来:年欢在主院不属于贴身侍女,时常被派去后厨为郡王妃照看食材药材,一来二去,便结识了给郡王府送菜的张养,这张养家中有妻,却骗年欢说自己独居,在年欢怀孕之后,他哪敢让郡王府主院里的侍女做妾,便哄骗她给李观镜下催情之药。说起来,这世间能迷人心智的药实在是少,张养多方打听,自然都没能寻到,他正苦恼间,某一日,有一位赤脚郎中上门,声称自己有一味神药,包管让张养心想事成,这张养自己也试了试,发现果然有神效,便将药带给了年欢,因此便有了后面的事。

听到“赤脚郎中”时,李观镜已然知道这条线是断了,因此只问道:“可问到了这郎中的年貌体征?”

“这死狗奴说得颠三倒四,总结起来不过是满脸胡茬,一副邋遢相,恐怕是易容过的。”

李观镜点了点头,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尹望泉小心地看着李观镜,暗道这差事确实办的差,毕竟原先自己也是拍胸脯保证过的,结果却没拎出那幕后之人,还大半夜的脏了公子的眼睛,恐怕自己即将受到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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