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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13)

作者:元灵宇 阅读记录

李璟脸色沉了下去,反问道:“你说呢?”

李观镜笑了笑,安抚道:“我知道你明白我,但是阿娘是个急性子,我担心她罚错人。”

李璟气闷地坐了片刻,才没好气地说道:“翩翩是我的人,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不过郡王妃确实不肯罢休,我连夜将她送走了。”

“陈珂呢?”

“除了愧疚得要死之外,也没什么不好。”李璟见李观镜目光投向屋顶,缓了语气,道,“我让思源将云落带回去了。”

李观镜确实有趁机遣走云落的念头,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以后你们别给我找影卫了。”

“为何?此番是云落……”

李观镜抬手打断了李璟,暗道今时不同往日,李璟既有心入局,他这里便不能透露出去任何对他不利的消息,因此身边不再贴身留人才是最好的方式。不过这个理由无法说与李璟,因此李观镜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李璟叹气,明白李观镜主意既定下了,恐怕不会轻易改变,只得先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两人说了这几句话,李观镜就显出倦意来,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见李璟出去了,过了会儿,郡王妃等人进来看望他,他便撑着睁眼,好生劝慰了一番,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发现房中除了入画和侍墨,还多留了一个人。

少女坐在窗边,房中唯一留下的一盏灯在她身后,李观镜眯了眯眼,始终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只记得方才人多的时候,她站在郡王妃的身后。

“你是……”李观镜开口。

少女轻轻一笑,缓步走了过来,伸手覆住他的双眸,柔声道:“今晚就什么都别想了,好生歇息罢。”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阵草木清香,李观镜沉沉入睡,果然什么都没再想,一夜无梦到天亮。

李观镜这一觉睡过了酷暑的尾巴,再醒来已经秋意袭人,再加上近日为了随时看顾他的状态,帐子都被撤去,大清早在鸟鸣声醒神时,他只觉呼吸之间清爽不已。李观镜默然躺了片刻后,想要自己起身,无奈多日昏睡,身上疲软不已,只能歪着身子去够昨夜放在床边的水。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李观镜抬头看去,正见侍墨蹑手蹑脚地绕过了屏风,二人对视之后,侍墨愣了一瞬,立即疾走过来,接过茶杯,扶住了李观镜,问道:“这又是做什么?我们都是聋子不成?”

李观镜笑了笑,道:“又不是断手断脚,喝口水的事,不要紧。”

侍墨埋怨地看着李观镜,却不忍再多加抱怨,只轻声道:“入画去煎药了,等等便过来——你饿了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喝些白粥。”

“齐王果然说对了,我这就去给你盛!”侍墨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李观镜拉住她,吃力地喘了口气。

侍墨忙坐回床边,俯身道:“公子慢慢说,我不走!”

李观镜叹了口气,问道“难道如今院子就只有你和入画做事了?缘何事事亲为?”

侍墨面露痛色:“不是别人不做,是我们不想让别人做,况且只是吃喝上的事而已,不费神的。”

李观镜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个傻姑娘是担心还有人暗算自己,他默然片刻,不愿拂她二人的好意,便笑道:“好,那你先扶我起来洗漱,我嘴里难受得很。”

侍墨忙答应下来。李观镜在漱口后,一边洗脸一边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有大半个月了。”

“今天是……”

“七月廿五。”

李观镜手一顿,侍墨会意,道:“太妃和二公子五天前就到华州了,不过说是有人中暍,便暂歇在那边。”

“谁病了?”

“太妃那头的一位表亲,据说从小失了双亲,被太妃养在膝下,这次一起带过来了,人也是到了华州病倒了,才将消息传过来的。据说那小娘子今年刚及笄,若是说起来,该叫公子表哥的。”

太妃出身谢氏,是李观镜祖父的继室夫人,与如今的余杭郡王李缘并不是亲母子,在亲生女儿李婵去世后,她便带着李照影离开了长安,这么多年来与长安也没什么走动,在李观镜看来,两府之间消息闭塞,突然出现一个没听说过的表姑娘倒不是什么新奇事,因此他也不惊讶,只问道:“是谢家的小娘子?”

侍墨点点头,道:“说是太妃亲族嫡系,写信来叫我们不得怠慢。”

李观镜刚擦好脸,闻言不由皱眉,暗道太妃不会不知道郡王妃是个直性子暴脾气,她这般言辞,岂不是要推那谢家小娘子入火坑?

“公子在担心谢小娘子么?”侍墨问道。

李观镜一笑,淡淡道:“我又不认识她,担心她做什么?你去盛粥罢。”

侍墨应声离开,刚出门口,李观镜便听她说道:“方神医来了!公子刚醒,你自己进去罢?”

门外传来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你自去忙便是。”

李观镜坐直身子,偏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短襦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生得俏丽,眉目隐约有些熟悉,李观镜刚才听她姓方,又是此时畅通无阻地行走在自己的院里,便猜到了她是谁,在少女进门时就点头示意,道:“方大夫。”

药王谷方氏一族,是本朝最有名望的神医世家,谷中无论男女,尽皆精通医术,李观镜七岁入谷时,方笙才五岁,如今再见,她竟也能独当一面来给自己治病了。

方笙俏皮一笑,问道:“你为何不叫我神医?”

李观镜温声道:“你年纪还小,若是早早担负盛名,容易遭人嫉恨。”

“今日怎么不说过慧易折了?”方笙坐到李观镜面前,歪头打量了片刻,道,“你如今说话倒比前几年中听,看来还是长安水土养人。”

李观镜被方笙说得有些莫名,他不用回想,也知道自己不会对五岁的孩子说这种话,不过还未等他相问,方笙便牵过他的手腕,认真号起脉来,李观镜便不打扰,只安静坐着。

方笙问诊一番后,点了点头,道:“病情已经稳下来了,不过以后不可再自己胡乱加药,这次若不是我刚好在长安游学,你……”方笙顿了顿,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道,“总之好好保重自己罢!”

“不是因为熏香和茶水里的毒么?”李观镜问道。

方笙反问道:“谁和你说那是毒?”

李观镜呆了呆,恍然道:“是药引……”

“不错,若不是你擅自改药,也不会被这药引勾出了毒。”

李观镜闭目扶额,一时思绪有些混乱——自己是因为林忱忆的婚事心神不稳,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便用药王谷的方子加了药,而知道他加药的人寥寥无几,若他毒发的原因如方笙所说,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太医署的人出卖了自己,二是那晚的药引并不是针对他!

李观镜七岁那年中毒时,全靠这位太医吊着命,才能顺利到达崂山,因此被他出卖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只有第二个可能了。

方笙见李观镜垂眸沉思,点了点桌子,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回你,便是有再多的问题,你能不能等到身体恢复了再想?”

李观镜回神,点了点头,以他现在的精力,确实无法再思考更多的问题了。

方笙却感慨道:“感觉你变了很多,像个长安人了。”

李观镜眉头一挑,问道:“此话怎讲?”

“你如今像个贵公子。”方笙说着,摇了摇头,道,“不再像个侠士了。”

做侠士是秦子裕的理想,却不是李观镜的愿望,方笙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好似李观镜真的说过这种话一般。气氛一时凝住,李观镜此时虽脑袋不大灵光,但也明白自己与方笙并不熟悉,现在不是贸然澄清的时候,便反问道:“你方才说我如今像个长安人,那在我像个侠士的时候,我像何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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