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65)
布包里的橘子滚落,夏寒青脸色腾地一下便红了,这才意识到殿下可能不是要乱来,而是要吃橘子。
他连忙松开萧则绪,“臣……臣不是故意的,臣给殿下剥橘子。”
夏寒青完完整整剥了一只橘子递过去。
萧则绪手搭在腿上,一动不动。
“殿下尝尝吧,很甜。”
夏寒青剥开一瓣送到萧则绪嘴边,对方这才吃掉那只小橘子。
夏寒青舒了一口气。
这种难熬的气氛一直到队伍进了城才散开,萧则绪戴着面具,披上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夏寒青还要将言家这些人带进诏狱先行看管起来,再回宫复命。
萧则绪自然是不能跟过去的,便准备下车先回府。
“孤在府中等你。”
萧则绪弯腰下车,临近夏寒青时,突然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弯了弯唇角,“早些回来。”
“是!”
夏寒青一僵。
恍惚间像极了妻子在家等候在外劳碌的丈夫吃饭的场景。
萧则绪笑笑,夏寒青还是这么可爱。他下了车,在囚车前站了许久。
“舅舅记牢了,手腕上有红线的人才可信,其余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信!”
京城不比献县,他的手伸不进诏狱,只能安插几个自己的人手,但大部分还是皇帝的人。
路上的刺杀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才是关键时刻。
“茵茵便由孤带走了,京内无人见过她的模样。”
多亏了那些刺客,也方便他寻一具年纪相仿的女尸,伪装成被刺客暗杀,便可将言茵茵带出来。
萧则绪将茵茵的帷帽戴好,蒙上面纱,同样遮的严严实实。
旁边早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带走茵茵,已为她安排了新的身份,几人上了马车。
萧则绪掀开马车帘子,正好瞧见对面夏寒青也望过来,忽然勾了勾面具下的唇角,故意朝他抛了个媚眼。
夏寒青瞬间坐直了身子,红着脸将帘子放了下来。
茵茵笑道:“将军面皮薄,表哥还逗他。”
萧则绪敲了她脑门一下,“若是个脸皮厚的,有何什么趣味。”
言茵茵笑而不语。
“茵茵猜猜今日孤要将你送到哪里?”
“总不至于是卖到山沟里。”
茵茵扬了扬唇角。
“那你这张脸皮估计值不少钱,应当能卖个三百两。”
“表哥比茵茵值钱,表哥能卖五百两。”
萧则绪又敲了她一下。
“嘴这么毒,早知道不把你带出来。”
茵茵这才抿唇轻笑。
“如果茵茵姓钟的话,还叫茵茵吗?”
一旁的百刃有些惊奇,“小姐怎么知道姓钟?”
茵茵垂首笑道:“茵茵大胆猜测表哥不会将我放在普通人家,而且这条街住的人也大部分是我朝官员,大隐隐于市,表哥如今交好的官员想必也不多,再者家中定要有合适的身份,听闻钟大人早年有一女因为身弱寄养在寺庙,京内无人见过她的样貌,钟大人在朝堂上位份不高不低,与家父有几分交情,关键是钟大人不轻视女子,家中女辈读诗书习武艺,所以是钟泓钟家。”
“猜的好,下次不许猜了。”
“没有神秘感。”
马车停了,萧则绪率先跳下车,身后听澜扶着言茵茵下来,敲响了门。
门内早就有人在等着了,钟泓与其夫人屏退了下人,一听见敲门声便冒了出来。
“殿下……”
钟泓看见萧则绪瞬间便红了眼。
萧则绪摆摆手将他们扶起来,“孤将表妹送来了。”
言茵茵摘下帷帽微微俯身行礼道:“茵茵见过爹、娘。”
“女儿,我的女儿。”
钟夫人上前抱住了她,俨然已将她当作了自己女儿一般,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又是一下抽疼。
钟泓请萧则绪去了书房议事,茵茵则同钟夫人在内厅坐了片刻,又唤了家中仆人过来拜。
萧则绪看着手中的折子,额间青筋抽抽地疼,隐隐有几分怒气。
“他疯了不成?雪灾刚过,若是加重赋税,百姓还如何过活?”
钟泓叹了口气道:“国库空虚,工部提出的水利工程到现在都没批,银钱不足,人手不足,便有人向陛下提了此招。”
“谁提的这馊主意?”
钟泓叹道:“郭溪和赖毫!”
萧则绪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郭溪、赖毫?!
那两个佞臣!
听说此二人有几分才学,却不走正道,极善溜须拍马,曾向景顺帝献上数十位美女,深得圣心,替陛下解决过许多难题。
陵寝修建塌陷也有这位郭溪分的一杯羹,后来全推给了袁玮,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听说言家抄家时共缴获白银八万四千一百二十二两,你说若是查抄郭大人府上能抄出来多少呢?”
萧则绪把玩着手里的菩提佛珠,一下一下地转动。
充盈国库最快的方式还是抄家啊。
其他方式都还要日积月累,抄家就不同了。
尤其是查抄这种贪官。
所缴获财产如数上交国库,自然一下子就能缴获不少。
钟泓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萧则绪的意思。
“但郭溪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很难找到他的把柄。”
萧则绪收起手中的菩提佛珠,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推至钟泓面前定神道:“只要陛下想便能成,这件事你不必管,税收一事按此信来办,以额度划分层级征收,万万不可加重赋税,不仅如此,因为雪灾导致无法过活的百姓,朝廷也要加以扶持。”
钟泓抽出信封,只看了两眼眼前一亮,顿时老泪纵横,扑腾一下跪倒在地。
“殿下……此法甚妙。”
“殿下既已安好,何日重回庙堂?臣等实在想念殿下,自殿下幽禁后,没了压制之人,肃王与端王常年内斗,致使朝堂乌烟瘴气。”
萧则绪没动身,只怔怔地看着窗外正摇曳的翠竹。
半响,他的声音在幽幽传入钟泓耳中。
“过段时间吧。”
“唯有殿下才能重振朝纲,殿下……”
“钟大人。”
“吾不过一介废太子,如何重回庙堂,大人期望过高。”
那只苍白又指骨分明的手,轻轻叩击着桌面,声音清脆,却莫名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压迫感。
“殿下,臣等便是撞柱死谏也要请殿下回来。”
萧则绪叹了口气,拍了拍钟泓的肩膀,“不要死谏,好好活着。”
他最后还是没有回答钟泓的问题,只留了些从蒲洼茂那里取来的新种,交由钟泓,再多做实验。
现在还不是重回庙堂的时机,如果自己暴露,言家必死,他必须要将言家安全送出去之后才做打算。
光线穿透云层落在他身上,红衣若枫,衣角处的牡丹花格外艳丽动人,比之浴火重生还要美艳。
他指尖突然拂过脖间那道疤痕,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希望有人再死。
他同言茵茵打了个招呼便启程回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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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言家众人已经拖着撩开链子进了诏狱大门,言子攸被单独看押起来,盘腿而坐,闭目沉思。
阴暗无光的诏狱内,遍地杂草,带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夹杂着零星的血腥气,最适合老鼠蟑螂吱呀生存。
随着木门铁锁的打开,一个狱卒走了进来端着一盘吃食,“言大人舟车劳顿,喝杯清酒暖暖身子?”
言子攸眼皮未抬,“拿走!”
“言大人,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狱卒终于露出凶狠的目光,手中捏着酒杯,另一只手便去抓他。
上头可是交代了。
言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言子攸身上有伤,又折腾了许久,身子虚弱不堪,根本受不住他的力气,直接被人揪住了头发,被迫仰起头来。
那杯酒也被他捏着往下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