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119)
萧则绪——
京城外,忽而风起,飞沙走石,树叶沙沙作响,天色瞧着也不太好。
萧承允背着包袱,只带了两个随身伺候的人,面前的雕花马车朴实寻常,他立定看了眼天色。
“王爷,会下雨吗?要不咱再等一天吧。”其中一个叫洗墨的眯着眼睛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天色。
“不了。”
萧承允转身就要上车。
“二哥……”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
萧承允扭过头来,萧则绪穿着一身绯色长袍,衣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身后还是跟着那个戴鬼面具的人。
“二哥留步。”
萧则绪上前将手里的包袱给他。
“你这是?”
萧承允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些许银两和一些吃食,厚实的衣裳。
“听说二哥出门什么都没有带,我便叫人收拾了这些,德州甚远,一路颠簸,无银两傍身是不行的。”
“三弟。”
萧承允眼圈一红,“我对不住你,我从前对你……”
他和萧则绪作对了那么多年,哪一次见了不是话里带刺。
萧则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一直是拿你当二哥看的,你我的恩怨不过是母亲之间的争斗波及,但我们是手足至亲。”
“德州虽远,但富庶和睦,你往后若有难处,只管写信送进京来,逢年过节也会派人去接你的,朝堂上说的那些不过是讲给外人听的,二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说得满脸真情。
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好弟弟。
萧承允垂眸吸了吸鼻子,鼻头酸涩,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我听你的。”
“这次商会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借了你的手行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二哥一个清白。”
“好……”
萧承允垂着头,最后转身上了马车,还掀开帘子朝萧则绪招了招手。
萧则绪抬手,看着马车在风尘中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殿下为什么挑了德州这个地方?”夏寒青摘下面具有些不解。
“上次张中正处理德州水患,孤趁机换上去了一批人,德州也算是在孤的掌控之中。”
萧承允在德州,一举一动他都会清清楚楚。
他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萧承允不过是被人淑妃教唆,又被肃王当枪使,他懒得动萧承允,就当是留一个手足在这世上。
“陆一,叮嘱洗墨,任何风吹草动,即刻上报,你亲自走一趟,护送端王进德州。”
“是。”
陆一突然单膝跪地,随后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走了这么多路,累不累?”
萧则绪俯身又将耳朵贴在夏寒青小腹上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响,最后轻轻亲了一下。
“殿下,他还小,没有动静。”
夏寒青哭笑不得。
“大夫不是说4个多月就会有动静吗?”
萧则绪盯着那一块不怎么明显的地方,掌心拂过有些微微隆起,这崽子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还活着吗?”
萧则绪忍不住问道。
“当然活着。”
夏寒青被他此等骇人言论吓得骤然拔高了声音,“臣每日都会请大夫把脉,他在臣的肚子里活的好好的。”
“你说他在你肚子里也不能呼吸,为什么不会憋死?”
“这……”
夏寒青犹豫了一下,“臣回去问问大夫。”
应该还活着吧?
两人在街上走动,萧则绪几乎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生怕夏寒青磕了碰了,身后还有听澜和融雪跟着,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宫,自然是要多溜达一会儿再回去。
“听说桂月楼新来了个江南的厨子,糖醋鲤鱼做得极不错,我们去尝尝?”
“好。”
夏寒青如今大概有四个月的身孕,束着腰带,衣裳换了宽松些的,根本看不出有怀孕的痕迹。
还是先前的地方,听澜和江陵在外面守着,那条糖醋鲤鱼是最后压轴才上的。
外表看着酥脆金黄,浇着糖醋汁,自古便有“黄河鲤,南阳蟹”的美称,这黄河的鲤鱼肥嫩鲜美,乃是上上佳品。
夏寒青照常习惯性地将刺挑的干干净净才夹到萧则绪碗里。
“殿下一直喜欢吃鱼。”
夏寒青又夹了一块准备放入萧则绪碗中,却突然在半路被人截胡,萧则绪咬住了筷子,将鱼肉吃进去。
“孤还是更喜欢吃将军。”
夏寒青脸色一红,收了筷子,“殿下,白天不要说这等浑话。”
萧则绪指了指夏寒青的肚子,调侃笑道:“不然他怎么来的?将军不仅能帮孤杀敌,居然连皇储之事也能帮忙,果真厉害。”
夏寒青被他打趣地有些无地自容,下意识回道:“还是殿下更厉害。”
第一次折腾就折腾出一个孩子来。
不过他现在属于怀孕中期,按照大夫的说辞,前三个月、后三个月不可行房,中期应该是可以的……吧。
“殿下,臣想……”
他抓住萧则绪的衣袖,欲言又止,刚要继续开口。
便听见下面一阵闹腾。
紧接着男男女女的声音便传来,夹杂着桌凳翻飞的声音,争吵不断,萧则绪眉宇轻蹙,本不打算乱管闲事。
但很快他便听到了茵茵的声音,还有范幼薇、简平,以及柳春山、汪成和另外几个男人的声音。
都是这一届的新科之人。
萧则绪推门将自己藏在柱子后,正好挡住了下面的视线。
不知道是谁又开口,“真不知道太子殿下要你们三个女人是干什么的?我看就是给他自己选妃的。”
简平直从学堂之事后萧则绪是奉为神明,坚决不容旁人说他半点不好的地方。
当即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殿下仁德宽厚,岂容你小人之心猜测?”
“哟,谁不知道你下了朝就往太子殿下的书房跑,意欲何为啊?”
萧则绪终于看清了,是第四名的郭琮,这厮从一开始就因为言茵茵第三名的探花郎身份不服气,总觉得是言茵茵抢了他的探花郎。
“简大人与殿下清清白白,反倒是你,意图挑起纷争又是意欲何为?”
说话的人是范幼薇,看着为人古板,对上郭琮却毫不客气,严厉肃穆。
所以萧则绪把这姑娘弄到刑部去了,一开始范社那老家伙还找他哭鼻子,没想到范幼薇竟也有雷霆手段,一板一眼,此等严苛最为适合刑部,范社也不说话了。
“呵!范大人,你如此容貌,若是入宫,恐怕能封个贵妃吧,何必非要来搅乱男人的朝堂。”
“你无非就是仗着你爹是范社,你,钟大人,你瞪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言茵茵轻轻一笑。
随后拿出一个小本本笑得人畜无害。
“你说的很对,要不你再说一遍,我好记下来,每日诵读一遍,顺便给太子殿下也送过去一份。”
八十斤的言茵茵,七十九斤的反骨。
“你……”
提到太子殿下,郭琮脸色一变,“你别乱写,我可没有对太子殿下不敬。”
萧则绪嗤笑一声,终于从柱子边走出来,“不必送了,全听到了。”
夏寒青带上面具,重新跟着他下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齐齐跪倒。
郭琮扑腾一声,心道:完了。
“范卿,按我朝律法,挑动同僚内斗,出言不逊,藐视皇子,当处于何罪?”
范幼薇脊背停止拱手道:“当除去官职,流放边疆,以儆效尤。”
“那你还不将人拿下,依律处置?”萧则绪声音微微抬高。
那郭琮闻言,脸色一白,膝行跪爬抱住萧则绪的腿,“殿下,臣知错,求殿下念在臣是初犯……”
萧则绪抬脚将他踹开,怒道:“律法之道,不偏不倚,不论男女,依律处置,且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