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朱羲(21)
“放心,我无碍。”姜滢道:“记住,对外我一直都在银霜院,郡王先前下过命令,我不许出院子,也不许有人来探望,你只需守住内院即可。”
“若祖母与父亲来问,你便如实说。”
明郡王费心全她名声,她岂能不领情。
她想,如若她不知徐府那档子事,大约是真的能在银霜院待到他回京的。
只可惜没有后悔药。
否则她当时一定把耳朵捂严实些。
青袅虽担心,但此时也只能应下:“姑娘放心,奴婢能应付。”
姜滢自是信任青袅的能力,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正好也准备准备,我们应要离开了。”
青袅闻言正色应下:“奴婢明白。”
姜滢没有多耽搁,简单交代几句便往银霜院后墙去了。
府里的下人都遣散了,也不必担心被谁瞧见。
才到后墙,她便见萧瑢负手而立,听的动静转头望来。
“郡王。”姜滢走到萧瑢跟前,屈膝见礼。
萧瑢嗯了声,手臂一伸就揽住她了的腰,她整个人顺着力道贴在了他的身上。
姜滢身子蓦地一僵,紧张的屏住气息。
“怕就闭上眼。”
鼻尖萦绕着属于他的冷香,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姜滢这才回神。
原来是带她翻墙。
脚沾了地,萧瑢却未放开她,低头询问:“你方才在想什么。”
姜滢依偎在他怀中摇头:“没有。”
她敢说,她以为他方才要对她做些什么吗。
半晌,头顶传来一道轻笑,萧瑢放开她径自上了马车,姜滢默默地跟上。
直到马车行驶时,萧瑢突然道:“本郡王并无这方面的兴致,你不用想。”
姜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并没有在野外的兴致,她想也无用。
蓦地,姜滢从脸到脖子红了个透,低着头试图解释:“我,我也没有。”
她疯了才会有!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
第16章
临湖巷
青砖红墙中,一匹漂亮的赤兔驮着俊俏的小郎君,委委屈屈的踩着小碎步缓慢地往前挪动,少年郎紧紧拽着缰绳,对它的不满视若无睹。
一人一马的身后还跟着四人抬的花轿,像是迎亲,却又无甚章程,一路行来惹来不少人侧目。
瞧少年一身暗红华衣,定也是出身富贵人家,缘何迎亲却这般不成体统,这种人家便是妾也不该如此轻慢才是,可若说轻视,却是小郎君亲自来迎。
不知情的人只感觉诧异又好奇,而知情的,却双眼冒光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这哪是什么迎亲,这是小郎君半路抢来的花轿!
抢的还是知州府的亲!
不过说抢也不大合适,毕竟这是徐大公子自个儿点了头的。
所以,与其说抢,倒不如说送。
话说这位小郎君去的也是巧,路过徐府侧门时刚好撞见了徐府纳姨娘的花轿,那马儿行的又快,疾驰下带起一股风掀起了花轿侧边儿的车帘,小郎君就那么不经意的一瞥,便瞧上了徐府未过门的新娘子。
于是,小郎君马鞭一挥,令花轿停在侧门候着,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进了徐府,不过半刻钟就出来将花轿带走了,徐大公子还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到门口。
那可是知州府的大公子,小郎君抢了他未过门的姨娘,他还反倒颔首陪笑,可想而知,小郎君的身份自不寻常。
但不管怎么说,徐府这事做的属实不地道。
苏州城的消息一向传的快,如今谁不晓得那花轿里头是长史府三姑娘,今儿姜家逢难,便急急将三姑娘送往正在议亲的徐府,但虽说姜家此番托孤是求人,三姑娘门子出的也不体面,可归根究底,是徐府先提的这门亲,今儿也是徐府亲派的马车去姜家接的人,可谁曾想这新娘子还未进府,就叫徐府转手送给了小郎君。
这何尝不是仗着长史府遭难,无人能为小娘子撑腰,才敢这般欺辱人。
“可惜啊,姜三姑娘虽是庶出,模样却生的明艳动人,性子虽骄纵些,但原本也能在家族的庇护下富贵安稳一生,谁料姜家一朝生变,这小娘子也就跟着遭了殃。”
还未进门就被夫家转手送人,虽说原本也是妾,但这两者差的可就远了。
好好的长史府姑娘,竟落得这般境地,着实令人唏嘘。
“欸,你们还不知道吗,长史府已经没事了。”后头跟过来看热闹的人听得这话,双眼一瞪道。
“什么?没事了?”
一人诧异:“不能吧,我可是亲眼看着那十几官兵杀气腾腾的直奔长史府而去,我还仔细瞧了眼,那些人腰间挂着的可是大理寺的腰牌!”
“就是啊,这都惊动大理寺了,怎能没事?”
“要不怎么说你们耳目不明呢,你们难道不知姜家六姑娘当街拦了明郡王马车一事?”那人觑着众人道。
“这事我倒是听过一耳朵,但不是说姜六姑娘进了魏宅后就没动静了么,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明郡王竟还当真管了长史府这事?”
那人也不卖关子,瞥了眼前方的花轿,徐徐道:“那可不,不仅管了,明郡王还亲自走了一趟,没过多久大理寺的人就从长史府出来了,直奔城门回了京!”
“嘶,当真?”
“这还能编造不成,不仅如此,明郡王还将姜六姑娘留在了姜家。”
“啊?明郡王竟舍得将人送回去,不对啊,若如你所说,那明郡王为何还要为姜家出头?”
“你脑袋浆糊了不成!”
那人皱眉道:“你道明郡王这是不要么,那分明是抬举姜家小娘子,依我看啊,姜家此番是因祸得福咯。”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唏嘘,半晌后突有一人道:“可是,姜家此番是犯了何罪?”
这话一落周遭安静了一瞬。
犯了何罪,谁知道呢!
看眼下这情形啊,恐怕这罪名大有来头。
但显然,这不是他们能窥探的。
众人议论声不大,前方花轿里的新娘子并未听见。
姜蔓捏着手心的字条,心中忐忑万分。
她不愿在大难临头时独自偷生,可小娘以簪子抵着脖颈,她不上花轿她便要死在她面前。
祖母父亲也都希望她走。
他们说,能活一个是一个。
孝字当头,她只得妥协,可后忧心至亲,前看不见出路,她心中一片迷茫,听说已到了徐府侧门时,她心里万分抗拒。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她的轿帘被风掀起一个小缝,她惊慌望去,便见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少年郎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他朝她看来时,她感觉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眨眼间,车帘落下。
花轿里多了一个团成一团的纸条。
她压下心中惊愕,将纸团捡起舒展开来,因为笔墨未干,字迹周围晕出了些墨。
‘受人所托,信我’
俊逸潇洒的六个字,让她心中生起几分希冀。
很多年后她再回想起这一幕,仍旧分不清自己这时为何信他。
当真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还是因为少年郎朝她看来时,眼底的星光。
突地,花轿停了。
姜蔓攥了攥手指,屏气凝神。
他将她带到了何处。
而外头,陆知景看着迎面而来,拦住去路的马车,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再过一个巷子就要到魏宅,郡王若再不来他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要真把人带进去,郡王非得扒了他的皮。
但眼下,该演的戏还得演下去。
徐府的人还在后头盯着。
陆公子大袖一挥,抬起下巴遥遥张望一眼,扬声道:
“前方何人拦路,可知小爷是谁!”
半晌,对面的马车里传来一道微冷的声音:“陆知景,谁许你出来招摇!”
陆知景一愣,眯起眼仔细瞧了眼马车,而后翻身下马握着马鞭走了过去:“咦,是郡王啊,郡王勿怪,天儿暗了我才没认出郡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