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朱羲(145)
萧延泽默默地的转过头,缓缓回了寝殿。
他知道,他从曲拂方口中问不出什么了。
但此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曲拂方说的很快,仅仅只隔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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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萧瑢与姜滢登了平亲王府的门。
只是二人在去拜见平亲王的途中,被人拦截了。
准确的说,是姜滢被拦截了。
来人说,有人要见她。
姜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无声看向萧瑢,萧瑢朝她点点头:“去吧,我等你。”
与此同时,萧延泽的房门被踹开。
曲拂方甩着长袖大刀阔斧的走向床榻,粗鲁的将人从床上揪起来,丢给一脸惊慌追进来的白宿。
“给你家公子更衣,快点。”
萧延泽被从睡梦中薅起来,眼神朦胧,极其茫然,白宿更是敢怒不敢言,但他怕曲拂方对他家公子起什么歹意,赶紧手脚麻利的给他家公子穿衣。
主仆二人在曲阁主的虎视眈眈下,洗漱更衣,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只选衣裳时用时颇久。
因为曲拂方不满意白宿拿的那几套素色的衣裳,自个儿从柜子中找了件蓝色锦袍出来:“穿这个。”
萧延泽“......”
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白宿:“......”
现在连公子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他都要管了吗?
但迫于阁主的淫威,主仆二人没反抗,安安静静的换上了蓝袍。
“发冠不要这个,那个好看些。”
白宿忍着怒气缩回了手,按照曲拂方的指示换了一个发冠。
公子为何要如此纵容他?!
一切就绪后,曲拂方直接伸手将萧延泽拽出了寝房:“现在去院外的凉亭呆着。”
萧延泽被扔到门外,看着门里的曲拂方,挤出今日的第一句话:“...你呢?”
曲拂方砰地关上门:“补觉!”
被关在门外的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萧延泽:“....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白宿气的握紧拳头:“不是好像,这就是公子的寝殿!”
二人话刚落,门又开了,曲拂方沉着脸将白宿拽了进去:“你一个人去,你的小侍在这儿伺候着。”
“啊,公子,救我啊,唔....”
“闭嘴!”
曲阁主一大早被吵醒,得知明郡王与姜侧妃要来平亲王府,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到此时起床气都还未消,随手就点了白宿的穴位,心安理得的补觉去了。
门外茫然凌乱的萧延泽:“.....”
他眨眨眼立了一会儿,然后无视小侍的求救,坚定的转身离开了。
这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大魔王,惹不得,得顺毛摸,免得又发疯。
不过他现在好像就在发疯。
一大早将他从床上薅起来,打扮一番,又把他赶到凉亭里去...这是为何?
总不能只是想占他的床铺?
萧延泽迎着晨风面无表情的往凉亭走去。
他最好对他今天的行为有合理的解释,否则.....
否则,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打又打不过,骂也不会骂...
萧延泽立在凉亭中,长长一叹,谁家王府的公子,会一大早被人这么薅起来在这儿吹冷风,虽然他也不是正经的王府公子。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有加更哈
第87章
临湖的凉亭中, 微风徐徐,荡起一片涟漪。
初夏已至, 晨风仍感微凉, 行走间裙摆轻拂,就如那颗跳动异常的心脏,始终无法平静。
姜滢远远就看见了亭中那道人影。
一如曾在街头那不经意的一瞥时, 宽袖蓝袍,长身如玉, 公子无双。
姜滢不由放缓了脚步。
在走过来的这一路上, 她不止一次的想, 要见她的人是否就是他。
如今得到确认,她的心如雷鸣。
细想起来,与他几次擦肩而过, 都只是她看见了他, 从始至终, 他都未曾见过她。
他真的, 就是她的兄长吗。
若真的是, 这些年他为何不与家中联系,为何从不曾找过她。
姜滢压着心中的无数个疑问,缓缓踏进凉亭。
凉亭中的人似有所感,侧身回眸。
再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姜滢未语先落了泪。
而萧延泽的视线亦久久未从姜滢脸上挪开。
她是谁?
为何如此熟悉?
她又是为何哭,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疑惑他不是没有答案,可是他不敢细想, 也不敢去确认。
终于, 他听见自己气息不稳的声音:“夫人...认识我?”
姜滢闻言一怔。
不是他要见她吗?怎会不知她是谁?
湖风拂过, 脸颊处传来一片冰凉感,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偏过头,轻轻擦拭泪水后,复看向那人,轻声询问:
“不是五公子要见我?”
萧延泽一顿,他并未...
不对!
是曲拂方让他来这里的!
所以,眼前的人是曲拂方想让他见的。
心中的那个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萧延泽忍不住向前几步,随后意识到不妥又往后退了一步:“我...你可是认识我?”
“我是说,除了王府五公子的身份,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姜滢终于听出了不对劲。
她攥紧手中的绣帕,试探道:“你不记得了?”
萧延泽点头:“我失去过一段记忆。”
这一刻,所有的疑惑尽数而解,姜滢当即泪流满面。
原来,兄长是失忆了。
所以才不回家,才不找她。
“你...别哭。”萧延泽见她泪如雨下,心好似被揪的生疼,他再次上前试图安抚,可又怕失了礼数,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十一年前,那场看似普通而短暂的分别时,谁也不会想到兄妹二人重逢时,会是这般光景。
姜滢泪眼模糊,已看不清眼前的人,却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一如幼年时,他总是对她的眼泪慌张而无措。
相隔十一年,再次见到本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人,姜滢实在无法平静,她只恨不得扑进他的怀里,哭个昏天暗地,将这些年的所有思念的悲伤尽数说与兄长听。
可他的失忆,让她保留了那么一丝的清醒,她唇瓣微颤,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说出了幼年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哥哥,岁岁想吃糖糕。”
岁岁,糖糕...
萧延泽身形彻底僵住,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开。
无数个画面争先恐后的蜂拥而至...
‘哥哥,给岁岁带糖糕了吗’
‘哥哥,岁岁想要看烟花’
‘哥哥,这是岁岁堆的雪人,是哥哥的模样哦’
...
“岁岁最爱哥哥了”
“哥哥哥哥,你看,这是岁岁的新衣,好看吗”
...
头突然传来一阵炸裂般的疼,萧延泽不由闭上眼伸手捂住,往后踉跄退了一步。
‘哥哥,岁岁也想去,哥哥去求求娘亲好不好’
‘可是岁岁生病了,不宜出行,岁岁乖,哥哥与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
...
‘不要,哥哥就是不疼我了’
‘哥哥怎会不疼岁岁呢,岁岁就在家好好养病,等哥哥回来,就给岁岁带许多南城的礼物’
...
‘哥哥寻了一株桂花树,就种在岁岁的院里,等它长大了,哥哥就折桂花放在岁岁的窗边,添得满室清香,等岁岁长大了,哥哥用桂花给岁岁簪发’
‘岁岁不生气了好不好’
‘哥哥答应岁岁,很快就会回来,与岁岁一起过中秋节’
剧烈的疼痛让人难以承受,萧延泽痛苦的皱着眉弯了腰。
姜滢想也没想的冲过来,在他倒向地上时将他接在怀里:“哥哥!”
萧延泽已痛的双眼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人。
他的眼前突然被一片血色笼罩,笔尖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周围也不断传来呼救声,有个声音一直叫他快点跑,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