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霜(69)
萧瑾成一嗔, 妩媚的凤眼斜扫过来:“你少阴阳怪气的用激将法来激我,不过就是个日薄西山的武林帮派而已,本王帮你料理了便是。”
“那便有劳祁王殿下了。”谢浔敬了萧瑾成一杯酒,对方含笑饮下。
“痛快!”萧瑾成拿起酒壶,又往肚子里灌了几杯酒, “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呐!谢侯爷,等你清除了晋王余孽, 便可高枕无忧了吧?”
“高枕无忧?”谢浔半阖眼帘, 一哂, “只怕还言之过早。”
“那你找到你那外甥了吗?”萧瑾成又问,“这都快七年了吧,那孩子依旧音讯全无吗?”
谢浔端着酒盏的手一顿,转过头,凉凉扫了萧瑾成一眼,“你说他?”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可是本侯的外甥,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本侯不让他死,他便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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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凤祥山庄时,天空依旧飘着雨。
次日,雨停了,被裴玄霜盼了许多天的孙婉心终于出现了。
一见面,二人一句话也不说,携手进了卧房,关上门合上窗,唯恐被别人偷听了去,偷看了去。
“婉心,怎么样?”裴玄霜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问。
“成了!”孙婉心将一褐黄色的,巴掌大小的药葫芦交到裴玄霜手上,“苍天保佑,叫蓝枫那个狗男人受了重伤,给我了充足的时间来熬药。我按照你所授方法熬制了七天七夜,一共炼得三颗。”
裴玄霜小心翼翼地打开药葫芦,果见里面有三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倒出一颗交给孙婉心:“婉心,这颗假死药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我不用。”孙婉心按住裴玄霜的手,一脸的毅然决然,“我已决定了,要和那蓝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恨他恨的要死,不在他身上三刀六洞,实在出不了心头的这口恶心,若出不了心头的这口恶心,我便是苟活在这世上,也不得快乐。”
“婉心!”裴玄霜用帕子将假死药包好,硬是塞进了孙婉心的袖子里,“我知道你恨他,可是,有什么比自由比活命要紧?你先摆脱掉他的纠缠,届时他在明咱们在暗,买凶也好,下毒也好,总有办法料理了他。”
孙婉心似被裴玄霜说动,默了默道:“你说的有道理……”她拢紧袖口,“好,这颗假死药我收着了。”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问:“那另外一颗假死药呢?”
裴玄霜微微一笑,一脸赞许地道:“婉心,你炼的假死药刚刚好。另一颗……便送给一位刚刚认识的姑娘。”
许是与文轻羽心有灵犀,午膳后,裴玄霜竟是收到了来自凤祥山庄的请帖。
谢浔近日来忙得席不暇暖,即便如此,依旧陪着裴玄霜用膳。见凤祥山庄送来了请帖,不过只淡淡地嘱咐了一句“早些回来”,足以见得他对萧瑾成是多么的信任。
裴玄霜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在谢浔的威逼下喝了半碗汤,乘着轿子去了凤祥山庄。
山庄内弥漫着大雨过后的清新,空气似乎都是湿润的,一扫初夏的燥热,带来几分秋日的爽意。裴玄霜一边漫不经心的地观赏着山庄内的美景,一边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进了一座阁楼,一入阁楼便听见一年轻男子温声细语地道:“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先前,是我误信了谗言,以为韩寂已经死了,所以才劝你死心。如今既然找到了韩寂的下落,我自然会把他带回来,教你们夫妻团聚。轻羽,我是喜欢你,但如果你一颗心始终系在别人身上,我势必不会多做纠缠,你不必再猜忌我,怀疑我,想要离开我。韩寂回来之前,请让我保护你,照顾你,权当是……成全我的一片真心。”
“祁王殿下,你若对我尚有几分真心,便请放我离开吧。”文轻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我要去找韩寂,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软弱逃避。若他生,我便陪着他生,若他死,我便陪着他死。”
“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萧瑾成的声音低沉而阴郁,“有本王在,谁也拿不走你的命……”
裴玄霜默默候在门外,直到屋子里的人停止了谈话,方在下人的引带下走了进去。
萧瑾成已是从内室之中走了出来,他彬彬有礼地冲裴玄霜一颔首,道:“叫夫人久侯了,抱歉。”
裴玄霜微微欠身:“祁王殿下还是叫我玄霜吧。”
萧瑾成柔柔一笑:“看来拂然贤弟不得夫人的心啊。”他百无避忌地与裴玄霜开玩笑,“不知玄霜姑娘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呢?不妨说来与在下听听,在下好叫我那不开窍的朋友努力学学。”
裴玄霜眺了萧瑾成一眼,没有说话。
萧瑾成便换了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在下唐突了,请玄霜姑娘不要介怀。”他朝卧房的方向虚抬了下手,“轻羽就在里面,她与玄霜姑娘一见如故,还请玄霜姑娘帮在下好好劝慰劝慰她。”
“嗯。”裴玄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跟着下人入了内室。
内室中弥漫着怡人的清香,装饰精美,极富闺阁气息。裴玄霜目不转睛地来到文轻羽床前,主动地朝对方伸出手:“轻羽姑娘,你可好?”
文轻羽正缩在被子里哭泣,见了裴玄霜,立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哽咽地唤了声:“姐姐。”
一边呼唤,一边紧紧握住了裴玄霜的手。
裴玄霜便在文轻羽身旁坐下:“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文轻羽眨掉眼中的泪花,“还不是他、他、他……”
只说了两句,那双多情哀怨的眼眸中便又盛满了泪。
裴玄霜眼底一片酸涩,她轻轻按了按文轻羽的肩,道:“轻羽姑娘,你想想你的夫君,为着你们夫妻团聚的那一天,你也要坚强。”
“我知道。”文轻羽气道,“我就是为了韩郎才与他起了争执,可他、可他……”
文轻羽死死攥住裴玄霜的手:“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不肯叫我离开!”
裴玄霜哑然。
“他们一贯这样。”俄顷,她不屑而冰凉地道,“不过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干些流氓勾当。”
呜咽哭泣的文轻羽莫名一抖,抓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点头:“对,就是流氓,就是无赖……”
她盯着空中莫名的一点,羞恼道:“昨天,他和谢侯爷喝多了酒,非要待在我房里,想强迫我做那件事……我不依,他便发了狂……险些扆崋,强|暴了我。”
裴玄霜额角一跳。
“什么?”她声音冷的不是自己似的,“祁王他、他竟然……”
文轻羽又是一抖,转过脸来,凄楚地望住裴玄霜。
裴玄霜如何忍心再问下去,只心疼地看着文轻羽,亦看着她眼中的自己。
“他还没有得逞。”文轻羽怔怔地道,“他动了这个念头许多次,但一直都没能得逞。因为……他怕我死。”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笑得古怪阴森至极:“死了……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你不了解这个人,他一生顺风顺水,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若是我尚未让他得手就离开了人世,他会懊恼的寝食难安,恨不得将我挖出来挫骨扬灰……”
“疯子。”裴玄霜嘟囔,“又是一个疯子。”
“可不就是疯子。”文轻羽瘫靠在软枕上,“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疯子!”
裴玄霜幽幽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他们是疯子,便不能和他们硬来,毕竟,无论心智还是手段,咱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目光坚定地冲六神无主的文轻羽一颔首:“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许能挣出来一条活路,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真的?”文轻羽更加用力地攥紧裴玄霜的手,“只要能摆脱掉萧瑾成的纠缠,别说付出一点代价,便是拿走我半条命我都心甘情愿。
裴玄霜淡淡一笑:“不至于拿走半条命,需受些皮肉之苦而已。轻羽姑娘在行动前一定要做好万全之备,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