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仙尊[穿书](45)
宗门的其他人也纷纷顺着话头看向她,显然此事是所有人心中最为好奇之事。
“墨盟向来遁世而居,以浊色自名。只希望此战之后能得一方大国认可,得以分得域内一块足以安居的土地。”荆明火面对满堂的修界高人,安然自若,不卑不亢。
一旁有归元宗之人开口道:“看来你们对此战很有把握。”
若无法攻下昆山所掌握的宁国,分土地之事就是天方夜谭。归元宗与昆山相争的就是战败者盛国的土地,自然不可能让于他人;至于本国的土地,更是不可能分割。
因而墨盟所求土地,只能从敌对的宁国取得。
荆明火知其意下所指,当下也不含糊:“大敌当前,贵派想必很需要一个能彻底扭转局势的助力。我方能够调遣经长期训练的精锐三万人,战士共十八万人。除他们所配备武器外,另有武器两万余。”
此言一出,唤起堂内惊奇的低语声连连。
又一门人边惊叹边询问:“真是大手笔!不知你们觉得双方合作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力量?”
“贵派虽强,高手终究有限,景国士兵并非人人都能驱使灵气。但我们所掌机巧,能够令战力较弱的普通士兵实力通通翻上一层。单看一个人效果或许还不明显,但是倘若这‘一层’叠加上了数万倍呢?”荆明火转头看向随行的那个护卫,其他人的视线也随之引导向他看去,“就如我这不争气的弟子。他生来不具灵根,但凭借机巧能和一位修为不弱的敌手战得不相上下。倘若与人配合,让他能够身处暗处进行袭击,甚至能够短时间内击杀二流高手,并全身而退。”
七日后。暮云惨淡,天昏地暗。宁国阵列中,一位士兵于寒风里被坚执锐、目光灼然,远攻的最远距离之外便是景国那气镇山河的高墙,他却不因那巍峨的城墙而惧,也不为寒风凛冽而动摇。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在他视线之内的前方是一列又一列兵马,遥望不见尽头。
山河为阵、天地为旗,战戟在黄沙的巨幕中层层叠叠,鳞甲交错映着寒芒。苍茫阔野间,鹰隼衔风直掠九重云,剪破万里黄沙,临日而歌。
居城上而望之,千军万马就好像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报!昆山之人已兵临城下,据瞭望台回报,全军整顿完毕,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辰言颔首,又向探子身后阔步而行的人问:“如何?”
一别经年,故人相见。于锦煜来时,与鸣长肃遥遥目光相接,便又错开。
鸣长肃眼中似愁似惘、如追如思;于锦煜却洒脱坦然,如醇酒罡风般劲烈而无羁无縻。
于锦煜回答辰言道:“谈妥了,墨盟已经派人前来援助。除此之外还带来了这些。”说着,于锦煜命人取来几样武器。
辰言翻看触摸着这一个个飞铙、袖炮、连发火药驽...爱不释手地端详半天,脸上写满惊奇。
鸣长肃则是很干脆地以神识扫过,点头道:“都是无须灵气驱使的机括类兵器,构造精细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应当有大用。”
“虽然事到如今说这些并不合适,但若能谈和就好了。如若昆山能对我方如今势力有所忌惮,愿退一步,以漓水为界共分盛国土地,未尝不可。”辰言摩挲了许久那些锋锐夺命的兵器,突然暗叹一声。
“你啊...”鸣长肃无奈道。
于锦煜替他解围:“说这些都是虚的。退一万步来说,真要讲和,也只有让敌人见识到绝对的实力,才有资格谈条件。”说着他想起了那日白弈尘的传信嘱托,“不过讲和也不容易,方才很艰难地让其他人接受了墨盟的加入,为的就是局势逆转。现在有实力反过来吞并别人了,你要谈和,只怕其他人不会答应。更何况墨盟所求,也是吞并宁国。讲和的话可别在他人面前说,否则便是盟友离心、宗派分裂。”
于锦煜明面上这样说着,心里想,其实不用谈和,因为敌方很快就会从内部出问题,他们不得不归降。
结果鸣长肃冷不丁来了一句:“这些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于锦煜看着他那调侃的笑意,哼笑一声:“说的什么话。如何不能是我想的?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咱们这都多久不见了,怎么还拿我当当年的愣头青!”说罢转身之时,他眸中的笑意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墨盟带来的人马已经安置就绪。”又有手下前来复命,于锦煜背对两人挥手示意了一下,便随手下去到了安置墨盟之人的营地。
于锦煜见到叶羡寒,属实有些没适应过来。
谁能想到昔日友人托付在自己家中的少年如今竟以结盟势力主事人之一的身份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到达时叶羡寒正背对着他与手下相谈,一回首,目若寒星眉如剑,气度仿佛天成。
但只是与故人相视之间,这份冷冽便冰消雪融了。他传音道:“锦煜哥,近来可好?”
于锦煜摸了摸鼻子,拿不准他究竟是自己曾经熟识的重情义的固执少年,还是一方统帅:“寒暄的话就免了。真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从叶羡寒的表情里于锦煜根本无从看出此人的心情,只道是他实在城府太深,难怪能装傻充愣这么多年没被拆穿。
叶羡寒的态度却很平和:“至少你我不是敌人。”
于锦煜摸不透他们这些虚虚实实,也懒得摸透:“希望你真的能言行如一。”
于锦煜离去时,不经意间与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士兵擦肩而过,他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佩剑“往生”在于那人交错的瞬间隐现了一缕血色微光。
昆山营内,白弈尘攥着心口的衣袍,双目轻阖,看似平静无波之下是对濒死般的痛苦的隐忍。
他轻轻放下手,背过身去面向昆山众人,将空杯置于桌上,然后坐下。呼吸平缓面色如常,不露分毫破绽。
一饮而尽杯中烈酒后,感受着天寒地冻里逐渐灼烫、温暖全身的热度,有人提议:“此战我方在最高战力上占绝对优势,域内定没有国家敢援助归元宗。且我方人心齐,归元宗掌门初上位,未站稳脚跟。但毕竟对方据守城关,占据地利,天气转寒,又得天时。若要进攻,还是要抓准他们元气尚未恢复的时机为好。”
很快便有其他人应和道:“是啊。我军远征,敌军却是有着整个国家的粮草供应。我军主动出兵,越早出手气势上更胜一筹,否则再而衰三而竭。此战当以速攻为先。”
“速攻是必行之策。除此之外,在大军压阵之时,集中顶层战力以敌方首领为目标,以求最快降敌。”白弈尘颔首肯定,并将细则一一布置下去。
半晌后,空旷的营帐内,白弈尘终于支撑不住,勉力用手撑在桌上不让自己倒下,眼神由清醒到迷惘。
“竟然有人敢喝你的酒。”雁图南不冷不热地刺道,“不过你倒是差点先把自己给玩没了。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医修大人,别怪罪我了。这得赖你太能喝。”白弈尘还有心情在心里调笑他,但其实只是借着调笑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维持清醒。
“这不对...理论上你就算不能喝也不会这么快出问题,我劝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雁图南却没空理会他的调笑。
没想到话音刚落,白弈尘脸色一变,骤然调转灵气。在他的灵气中似乎有什么急于翻涌而出,用尽全力全如泥牛入海,无法压制。
遥远的另一方,与于锦煜擦肩而过的那人嘴角笑意蔓延。
在无人能听见的地方,他将引燃的执念放在血色浮灯之中观赏,而后如同养料一般融入灰雾,喃喃自语:“好心相邀你不肯听,就休怪我强邀了。若是重要的友人在战场上魔化,友人、天下的太平、性命...期待那时你会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