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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卿卿动人心(94)

作者:蜀国十三弦 阅读记录

那他呢,那些年最煎熬的时候,他疼不疼?

疼的时候又能与谁说……

下楼时正见陆修文站在弘文馆外,对方见她们出来,偏头同身侧的朋友说了句什么,便径直往她跟前来。

阿朝眼圈隐隐泛红,还未从方才的情绪中平复回来,待人走近,只是颔首道了一句:“陆小公爷,祝你一举得魁,得偿所愿。”

她愿意同自己的说话,陆修文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一想到谢阁老脖颈下的咬痕,那些雀跃的心思也随之惨淡下去,有外人在,不好说什么,陆修文沉吟片刻,最后只犹豫着问道:“谢阁老……待你可好?”

阿朝抬眸对上他清润的眼眸,忽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难道他知道她与哥哥在一起了?

他既不挑明,阿朝便也答得模糊:“我哥哥自是待我极好。”

陆修文喉咙微哽,静静凝视着她,旋即苦涩一笑:“我原本打算秋闱过后……”

话音未落,门外停过来一辆锦蓬马车,李棠月眼尖,认出是谢府的徽记,“这好像是谢阁老的马车?”

陆修文话音止住,深深攥紧了手掌。

阿朝探头往外瞧一眼,正与掀帘向外的谢昶目光对上,她忙朝陆修文俯身施了一礼,又与李棠月告别:“我哥哥来接我了,你自己回去当心些。”

李棠月点点头:“你快去吧。”

见她过来,谢昶才放下帷幔,听见她蹬蹬的脚步声渐近,起身到车门拉了她一把。

等回马车内坐定,谢昶才要开口,少女嫣红温软的樱唇倏然覆了上来。

她在他唇上轻轻一贴,随即解释道:“我没同陆小公爷说什么,方才也只是恰巧碰上。”

谢昶目光沉沉,再要开口,唇上又是一片温柔的熨帖,少女纯澈透亮的眼眸眨了眨:“不许生气。”

谢昶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气笑了,他当然看到陆修文在弘文馆外等她,也看到他们之间的交流不超过三句,小丫头知道他吃这套,倒学会先发制人来堵他的嘴了。

才欲开口,唇上又是一软。

这一回她没有将他松开,而是慢慢勾住他的脖子,粉嫩的小舌在他唇上轻吮慢捻,再生涩地尝试撬开齿关,清澈的茉莉甜香伴随着温热的丁香小舌一点点钻了进来。

谢昶这回没有动作,任由她主动。

却没想到的是,阿朝这些年在琼园,并非一无所知,她太知道如何去吻,如何让人欲罢不能,只是从未实践。

以往在他强势的亲吻中毫无招架之力,今日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清醒时主动吻他,她尝试四处探索那些令人战-栗的点,舌尖探入唇齿,在他欲-念崩溃的边缘反复试探、捻磨、纠缠。

马车辘辘驶动起来,他眼底有熊熊的烈焰,却察觉到她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面颊,却依旧在深深地吻他。

她不知道两人共感,他所有呼吸战-栗、头皮发麻、浑身绷紧的反应都会一分不落地回应在她自己身上。

阿朝只坚持没有多久,唇齿间那种极致的酥-麻让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浑身的血液滚烫,她连湿润的眼圈都是鲜红的热度,明明清醒的人也有些意乱情迷了,只是一直哭。

谢昶缓慢将人搂在自己怀中,一点点吻去她的泪水,再捧起她绯红的面颊,仔仔细细地瞧:“怎么哭成这样?哥哥也没打算欺负你。”

他越是温柔地说话,阿朝就哭得越凶,谢昶完全不知道她的泪点在哪里,只能将人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哄吻。

她倚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幼时那些她从未留意的细节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他握笔时久后额头渗出的细汗,看到小孩被他声音吓哭时绷紧的背脊,蹲下来为她清洗指甲缝中脏泥时僵硬不协调的筋骨,明明不适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面容……

庙会上她在看人舞刀弄棍,而他从兵器架上一件件认真看过去,试着提起右侧最重的那把红缨枪,她想起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深深皱紧的眉心,以及漆沉的眼瞳下,一望无垠的黑暗。

他是不是也有遗憾?

她不知道自己那些年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她深深地吸口气,咬牙止住了哭泣,“哥哥,你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对我说。”

谢昶轻抚在她发上绒花的手微微一顿,喉咙微滚:“好。”

“冷热痛痒,都要和我说。”

谢昶唇角微扬:“好。”

她在马车内幽暗的灯火下泪眼潸然,“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嫡亲兄妹,我一定……很早很早就学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小年夜快乐呀!今天也是阿朝的生日,给大家发红包啦~

第60章

从前千百遍的亲吻和拥抱,都敌不过这一句带给他的震撼之深。

他一直知道自己绝非善类,幼时经历一点点摧折他的傲骨心性,涓流不止,溪壑成灾,心中仇恨堆积得太深,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最后变成一个冷血阴沉、麻木不仁的怪物。

养父能治好他的伤,却治不好他骨子里的偏执扭曲。

当他在诏狱操控生死,看着当年仇人一个个在面前痛苦痉挛地死去,那种骨子里嗜血的快感几乎达到顶峰,他手里掌握了太多人的命门,连当年袖手旁观的所谓亲友,他也一一手刃。

倘若不是遇到她,他恐怕要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

甚至想过,她也许是自己脑海中臆造出来的美梦,因为活得太扭曲,所以才要在心里生生剜出一道小口,小心翼翼将这份独有的温柔盛放进去。

他这样的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偏偏有一只小蝴蝶不怕死地飞过来,停落在他的肩膀。

他厌恶这世上所有的生灵,却舍不得折断一只蝴蝶的翅膀,让她在自己的肩膀栖息,她对他千般信任,百般依赖,她看不到他皮肉下的千疮百孔、溃烂痈疽,甚至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怕自己酷虐狠辣的一面吓到她,在她面前唯有压制住滔天的仇恨,短暂地卸下防备,将自己的骨子里仅存的温柔善意全部给她。

可他连身上流的血都不干净,笼中嗜血的困兽,指望它的善意能有几分纯粹?

那些旺盛贪婪的欲望包裹着她,不想与旁人分享她的一切,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笑容,所以她要与人出门游玩时,哪怕是女子,他心中那种强势的占有欲几乎克制不住,可一想到她还这么小,与他不一样,他的骨血已经锈迹斑斑,而她的身体里依旧流动着鲜活的血液,她喜欢热闹,需要玩伴,倘若一辈子将她锁在身边,那他与梁王之流何异?他不过是顶着兄长的头衔,行阴戾攫占之事。

这辈子,能得她留在自己身边已是幸事,谢昶从未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嫡亲兄妹,我一定,很早很早就学会喜欢你。”

喜欢他,有什么好呢?

他甚至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和热烈,一遍遍亲吻她的眼睛、面颊、嘴唇,如果还不够……一定还不够,他要用余生所有的生命和力量,深深地爱她。

她不知何时被放平,直到男人滚烫的唇离开她唇面,才缓缓睁开眼睛,彼此之间不过咫尺之距,沉默幽暗中压抑的情愫在炙热的空气里交织。

“阿朝,嫁给哥哥好不好?”

阿朝瞳孔微张,心悸不已,感觉到自己跌入他眸中情-欲的深海,足尖踩着轻盈的水浪,被温柔的丽嘉漩涡拥抱着一点点下坠,“嫁给……哥哥?”

陌生又令人愉悦的词藻。

甜得她齿根泛疼。

少女娇艳欲滴的唇瓣缓缓张阖,唇角却是轻轻扬起的,“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呀。”

男人呼吸微微一重:“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准备。”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唇面,阿朝每一根神经都在紧张地跳跃,血液里燃烧着一团火,从他口中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乎能让那团火焰炽烈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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