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每天都想闹海(17)
身为天帝主子关心一下自己的仙侍,貌似也并未有任何不妥?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寂遥正欲举手叩门,屋内的煌煌灯火忽地骤然熄灭。
不知是失望还是安心,他默默叹息一声,复又悄然离去。月光如水,仍是自顾自地肆意流泻了一地,那地上的影消失后,厚重朱门前,只余一片苍白。
似乎从未有人来过,亦从未有人离开过。
紫微宫宫苑内,植有一株遮天蔽日的榆钱树,千年前忽而招来一只独翼的青鸟,不知为谁所伤,失了半边翅膀再不能飞。当时寂遥嫌这兆头不好,心想着将这残兽送走,谁知这鸟儿总是在日头初升时醒来,随后一声清脆嘹亮的长啼,唤醒悠悠九天。
这鸟儿着实可怜,婉露心生怜悯,央着寂遥将其留下,做个司晨也好,寂遥好一番思量,终是不情不愿应了她。
可今日等不及青鸟啼鸣,卯时一刻,天光将才熹微,婉露便忍着疼痛来至紫微宫殿外待命,看来自己得更加勤勉一些,才不至于被这愈发阴晴不定的天帝陛下抓住错处。十道雷鞭,虽只是皮肉之苦,可也得等上月余才能好个七七八八。
一刻钟以后,一队仙婢,约有十个人,才晃晃悠悠朝紫微宫行来,盈盈向她行礼。她微微颔首,算是应答,可仙子们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她便知这八卦谣言怕又是传的满天飞了。
她不是不知这九重天泱泱天官三千,明面上福她一身,恭敬道一声“婉露仙子安”;其实,背地里都说她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吗?也许是吧...
正想着,青鸟一声长啼,如光似箭刺破长空,天帝寝宫,宫门大开。
仙婢们鱼贯而入,她深吸一口气,跟着进了门。
余光瞥见那袭水蓝色的身影,寂遥的目光沉了沉,不发一语,平时本不喜别人的侍奉,不知怎的,今天却不大想传唤于她,便任由这些并不十分眼熟的仙侍们伺候。
直至发根处传来一丝扯痛,他终是不耐地摆摆手,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婉露,你留下。”被点名的婉露一惊,有些迷茫地望着他,面对心不在焉的仙子,寂遥也只能叹气,“你来为我束发。”
温暖的晨光沿着窗棂,一寸一寸爬满镜台,铜镜里端的是一张俊美无匹的绝世容颜,寂遥平日里用来绾发束髻的鱼骨梳,乃是取自一条百岁雪鳞的骨架,清透如玉,触感温凉。而婉露手执鱼骨梳,小心翼翼梳理着流泻于指间的青丝,细致轻柔的动作,甚合寂遥心意,他微微阖上眼,感受这片刻的安逸静谧。
“伤口疼吗?”他突然问。
不曾想寂遥会如是发问,婉露差点失手打碎这珍贵精致的鱼骨梳,她仓忙答道,“谢陛下关怀,一点小伤,并无大碍。”
嗯,还是以前的婉露,这回答如同金科玉律一般的标准。
他启唇,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罢了,沉默间,婉露已将发髻束好,预备告退。他凌迟出声,“五日后,便是西王母的寿诞,你且代我前去西疆昆仑参加王母举办的瑶池会吧。”
五日后吗?想来是不得赴玉郎的休沐之约了...
受了惩处,愈加乖觉的婉露自是不会再擅意冲撞寂遥,而是点头应承了下来。西王母当年错失天帝宝座,几十万载再未踏进天宫半步,寂遥自是不好亲自登门,她代他前去再合适不过了。
“对了,从昆仑回天宫途中,会经过青丘,你且代本座,去看望看望南烟吧。”
“陛下...请恕婉露无知,我...我怎么代你去看望南烟仙子?”
她终究还是冲撞了他。
“这是紫微宫观尘镜的一片碎片,”寂遥将一块碧绿的圆形小镜递给她,“你将这块镜片隐入你瞳孔,本座自会通过你的眼睛看见她了...”想到能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寂遥的唇角不禁勾勒出一丝笑意。
呵,婉露啊,他要通过你的眼睛,去看见她呀...
勉强忍住濒临落下的泪水,她惨然一笑:“婉露...遵命。”
傍晚时分,远在青丘的白钰收到一只从天宫翩跹而至的白色灵蝶,他稍稍探手,那只灵蝶便盈盈停落他指尖,顷刻间化作一张字笺。
玉郎,五日后须赴王母寿诞,君可与会?
白钰一笑,指尖轻轻拂过字笺,便留下一行字迹:玉郎逍遥散仙,恐难入席,望仙子宴好尽欢。
那字笺便又幻作纤巧灵蝶,往远空云端飞去,白钰的目光追逐着蝴蝶,于心中默道,
婉露仙子,玉郎在昆仑等你。
潇湘·镇南府
南泽还从未见过一向活泼张扬的小妹如此闷闷不乐,这一天天的,尽是不停地长吁短叹。也是,南袖本一张俏脸,被孟阙胡乱一通画的连他都不敢认这个妹妹了,这脸被画成这副鬼样子,放在门口辟邪都是大材小用,况且那法宝也被孟阙搜刮了去,的确也是蛮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