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顾狐欢+番外(11)
却不知为何一直无法进步。
试炼石上未曾显露他的进步,呼那策满目错愕,他下意识看向原本满怀希冀的父王,却只能看见父王转身的背影。
没有责骂,只是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却比任何语言都让呼那策心如刀割。
他躲在试炼石后没有哭,只是淋了一整夜的雨,最后脸色滚烫晕了过去。
没有眼泪,是雨打湿了眼角让它发红。
无力,痛苦,委屈接二连三袭来,更有难言的孤独感,让少年冲动之下独自前往赤鸢谷。
恰逢千年一遇的狂潮,他在赤鸢待了十年,炼造了自己的魂器鹿角刀,也即将突破到妖将境界。
赤鸢第十一年,公仪子濯又对他下了战帖。
呼那策收起鹿角刀,看着满身华服的公仪子濯道:“何时何地?”
“十年之后的祭月典。”公仪子濯勾唇一笑,满脸胜券在握的志得意满。
面前冷面的狼愚蠢至极,竟然妄图与他争夺妖族天骄之名,多年过去除了会死磕,没一点进步。
不过略施小计,便被区区一块试炼石打击到跑来这赤鸢疯炼,实在可笑。
他要在祭月典堂堂正正打败呼那策一次,叫凤族圣女看清谁才是真正的妖道至尊。
龙族本就高众妖一等,凤族亦曾是龙族附庸,区区低等的狼妖,也敢称天骄?
若是一次打击不够,就千万次,不信不能将呼那策踩到泥里。
退一万步,自然有狐族那群献媚的长老肯替他操弄,不过众多天地灵材与上古传承滋养下,明年他距离突破妖将也不远了。
公仪子濯心情大好,未曾发觉呼那策悄无声息一路跟着到了他的洞府。
本来只是想看看公仪子濯修炼进度如何,呼那策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皱紧眉头,他寄托了一缕神识偷偷跟上,见洞府内数不尽的妖族奄奄一息被挂在铁架上。
他们要么根骨被抽出,要么就是精血流尽,而且其中不乏各族里熟悉面孔的青年才俊。
比震惊来得更快的是怒火,呼那策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去与公仪子濯厮杀一场。
可他清楚知道公仪子濯如今实力在他之上,若贸然出战胜负不能肯定。
他隐忍不发退了出去。
他回到赤鸢谷,誓要在十年以后打败公仪子濯。
在赤鸢的日子,本该是平淡枯燥的……直到外界一次次传来公仪子濯突破的消息,新的天骄之名似乎已经有了归属。
他像被众人遗忘般忍耐着无声岁月,甚至从炎地派人来劝他归家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原来岁月无声,也会让人发疯。
在清醒里腐烂,沉默中堕落。
他本不该如此。
赤鸢谷以赤鸢得名。
赤鸢是天道化身真武大帝身旁的一只鸟,传闻它是极尽艳丽的欲望化身,守护着一块蕴藏天地灵力的石头。
谁都以为这是传闻。
直到呼那策无意落进了一块古阵地,这个美丽邪恶的传说成了真,他被那块欲望的石头吸引。
火焰一般的尾羽足有三丈长,华丽的翎羽尾端有千百只能照见欲望的眼睛,赤鸢的残魂立于神迹的断壁残垣之上问他:
“想要一条通天的捷径吗?”
呼那策浑浑噩噩抬头,满脸血污的脸上神色挣扎着远离。
赤鸢的翎羽轻柔拂过他的头顶,其上千百只眼睛照见了呼那策的欲望,它缓缓道:“你本就是一代天骄,如此不过让你更快一些罢了。”
“就算没有,你也能得到同样的成就。”
一句一句天骄像是魔咒与枷锁,刺激得呼那策抱着头痛苦低吼,赤鸢看着挣扎拒绝的狼妖,突然长鸣一声飞至半空之中。
火焰从它华丽的羽尖燃烧,绚烂灼热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阵地,它化作一面金玉珠翠镶嵌的镜子,其上的珍珠历历可数,珍奇宝石足以诱惑任何一个有私念的人。
“它足以令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若你拒绝……”赤鸢轻柔的声音温柔到极尽残忍。
“你还认为你是曾经那个天骄吗?”
巨大的镜子将呼那策的神魂收进其中,整整一百八十日夜,神魂一直不断轮回地挣扎在心魔中,他一次次突破失败,一次次被质疑,直到父王再也不叹气,只关上房门不肯见他。
嘲笑和落井下石不知谁来得更快,痛苦的狼妖落入万欲镜中一遍一遍体会到失败和质疑,最终崩溃得将鹿角刀刺向自己的脖颈。
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了他,呼那策被拽出万欲镜,一路被拖行到巨大的神迹之前。
赤鸢擦干他身上的灰尘与血污,怜悯道:“若是没有它,看看如今的你。”
“恐怕只会让曾经的你蒙羞。”
“让父王再苦等百年,让师父再面对外界的质疑。”
“让族民抬不起头。”
“让敌人,永恒站在你之上,成就云泥。”
年少的狼妖眼里最后一点泪光也变得灰暗,他像失去了神魂般一言不发,只空空睁着眼睛,再也没有任何神色。
赤鸢将天晶石衔到呼那策掌心,轻声道:“好孩子。”
“你会是永恒的天骄。”
呼那策浑浑噩噩握住这块石头,想抬眼看一看赤鸢的模样。
可原地没有赤鸢,只有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狼哥:妖界学习标兵,勤勤恳恳的天生挂逼,偏偏命运多舛型选手
狐狐:妖界摆烂大王,得过且过的混吃等死,偏偏天赋异禀型选手
第9章
“哥哥,夜里好冷,你去哪了?”
强行与天晶石融合的痛苦像荒漠上的沙粒,被一阵湿润的南风吹拂开,平整得再也见不到褶皱痕迹。
姬眠欢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魇魂,呼那策浑身冷汗地睁开眼,才恍恍惚惚认知到自己既不在赤鸢谷尸山血海,也不在祭月典众目睽睽之下。
他纵身跳下屋顶还未站稳脚跟,便被姬眠欢欣喜地从后面搂住脖子。
“哥哥,你怎么偷偷出来也不带我。”姬眠欢将下巴磕在呼那策颈窝,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微茫的濡湿感,蜜色的肌肤因为少有的靠近明显绷紧了起来。
紧贴呼那策的后背,姬眠欢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呼那策僵硬紧张的身体,他佯装不知,只抱紧呼那策低声埋怨道:“哥哥不在时这宫床认主,阵法失效,连珠翠都蒙灰,冷得很。”
“……是我忘了。”背后的气息温热与周遭都不同,呼那策不经疑惑姬眠欢的不同,他用余光看着那张面色慵懒的脸,不想那低垂的眼睑忽而抬起,顷刻就溢满盈盈笑意。
勾着呼那策脖子的手不知何时向下扣住他的腰,姬眠欢似乎这一刻才察觉。
眼前素然强势的狼主面容冷峻性格桀骜,肩宽腿长,却生得一截窄腰。
他伸出手指一寸一寸丈量,末了忍不住低声笑道:“哥哥。”
那金瞳看过来,无声询问里透着一点迷茫,在姬眠欢眼里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靠着呼那策的狐狸笑得轻佻,只故意一字一顿暧昧道:
“腰好细。”
危险的罡风如锋利的刀片冷不丁地割过来,姬眠欢霍然后退一丈远躲开,他双手摊开蹙眉似无奈,却笑嘻嘻道:“蜂腰猿背,我可是夸哥哥身形倜傥,莫说那些小妖女,便是我见了也眼馋。”
“游蜂戏蝶,”呼那策收回妖力冷冷道,他看着没个正形的姬眠欢皱起眉头,“你留在炎地快半月,如何管理狐族?”
轻轻不满地微哼一声,姬眠欢低眉委屈道:“哥哥想我走?便是嫌弃我了,明明趁我睡时还叫眠欢,现下醒了又不认账了。”
呼那策不曾知晓这话被姬眠欢听到,他心下一跳逃避般背过身去,姬眠欢瞧见他背影挺直,耳根却可疑染红。
半天呼那策才憋出一句:“只是问问,没有那些意思。”
“那哥哥原是关心我?”姬眠欢收起郁色,他凑过去强行拉过呼那策的手弯眼卖乖,“哥哥不必担心我,灵镜自有长老们掌管。”至于他,便是不回去才让那群老东西和姬子夜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