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顾狐欢+番外(103)
栖愿人小却不笨,还知道要讨好姜尧,才能让姜尧对栖潭说几句他的好话,便捏着衣角将那鼻涕眼泪一并擦干净。
“…嗯,先去找狼君,你不是一直要找他吗?”那两点光芒与他们的去路相反,故而越发接近,姜尧才看清那是两只一前一后飞翔的凤凰。
他急急冲过去,料想在这处的凤凰定是与慕容潇有关,只是他堪堪靠近,一只凤凰就发现他,立刻惊声尖叫起来,下刻冲来尖锐的长喙啄向姜尧。
“等等!”姜尧勉强躲过这攻击,他一开口,慕容潇就认出他,连忙出声:“停下!”
那只凤凰的动作一滞,飞回慕容潇身边,凤眼里满是痛恨之色,三者皆落于一处孤山化作人形。
“小蛇,你居然是一条青龙?”坐于凤凰之上的姬眠欢探出头惊奇道。
栖愿刚下来就看见从慕容潇身上下来二妖,他眼睛一亮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一身黑衣身形挺拔的狼妖,欣喜道:“爹爹!”
比呼那策先一步炸开的是姬眠欢,他几步靠近呼那策,拉开栖愿打量几眼,见那少年眼睛除去瞳孔周围的红环,就如呼那策一般是一对金色的眼珠子,心下阴沉起来,唇边勾着轻笑,“哪里来的小子,倒还真是…”
他瞥眼看向身旁的呼那策,缓缓道:“和哥哥有几分像呢。”
呼那策没像姬眠欢一样被代入的错误情绪蒙蔽脑子,让姬眠欢将栖愿放开,那小家伙又扑进他怀里,抱着腰不松手,一面脆生生又高兴地喊道:“爹爹!”
“…你?”呼那策福至心灵想到什么,眼瞳微微惊喜地张大,伸手摸向栖愿的脑袋,“你是…”
姬眠欢看见这场面只觉得心里一梗,险些当场由着魔气入心堕魔,他咬牙想了又想,实在没想明白这是哪里冒出的小子。
这一头赤色的长发让姬眠欢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不轨之徒,终是全被否定,他找不到答案,快被这突然闯来的乱情须折磨死,乃至他快要异想天开,是不是自己从前和呼那策一起用血孕育出的灵器产生灵智化作了人形。
他刚要升起一点希望,就被那少年转过头,乖乖叫了一句:“漂亮哥哥!”
“…!”姬眠欢转头望向呼那策,修眉蹙着,咬咬唇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幽怨眼神,分明控诉着眼前的罪证,以及不满自己身份的不对等。
姜尧被这闹剧冲得连方才的悲都去了一些,只觉得这狐君实在不如他想的那般成熟稳重,竟在此偷偷骂骂咧咧又哭哭啼啼对着同为君王的呼那策暗示:
哥哥你看这小子!他怎么这样!你也是,你怎么背着我自己有了个儿子!
“笨蛋,”呼那策才不信姬眠欢看不出来,准是又在撒小性子,他拍拍栖愿的背让其松开自己,手指碾过那张格外稚嫩的脸,心下一动,“怎么会化形这样快…”
眼见姜尧的脸色和栖愿哭红的鼻头和眼角,一个猜测涌上呼那策心头,问道:“栖潭长老呢。”
“爷爷,”栖愿抬起埋在呼那策腰间的脑袋,手指比划,隐约能看出是一把长剑的模样,“跟着那个,那个坏人,走了!”
“沧海派来人了。”慕容潇心头一滞,自然知道眼前这孩子的身世,也明白他说的长剑是楼江那把镇压着东海神君神魂,可以吸纳魂力的神剑。
当下也知悉麒麟与姜尧夜里奔走向炎地的原因。
姬眠欢瞧见那金色云纹时亦早发现少年的身份,不过想逗逗呼那策,不料得了这噩耗,他暗中记下那藏有栖潭神魂的剑。
“我和潇先去凤族。”呼那策当机立断道。
“哥哥要我去哪里?”姬眠欢抬起头问,慕容潇亦移目过来。
“龙族虎族一同攻陷凤族,几近出动了半个族群的力量,”呼那策冷静道,“此去支援太远,效果甚微。”
“凤狼交情深厚,如若我不去,定然生疑。”
姬眠欢心头立刻了然。
“既然他们急功近利,顾头不顾尾,便趁此机会将这二族一齐端了。”呼那策望着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栖愿,安抚过栖愿的脑袋。
只要他们不敢将宝全部押在修真界,还想着保留在妖界的立足之本,就不得不撤退。
第84章 【过年篇番外】
寒春伴月明,窗棂满冰清,在窗沿细孔处,不知何时生出一枝净白的冰花。
玄宫静,只剩一盏朱灯映墨发,端坐的妖抬手拨弄了一下扑进油里的灯芯,火光重新亮起,宫外微风穿孔而入,撩动那妖的身影在墙上晃晃悠悠。
垂眸凝神,挺直腰背,耐心下笔,将一年来族群的盈亏进出盘算清楚,对查每处灵脉和资源的调配,乃至将族民的修炼概况都大致记清楚,呼那策才在那堆呈上来的册子上一一用妖力凝结出一个金色的印记。
窗角生出的冰花,悄无声息,一点点生出更多的棱枝,攀爬着墙壁,延伸过屋顶,蜿蜒交缠过珍珠垂帘,借了风一点温柔的助力,刹那间,像一把尖锐的剑斩灭了铜灯里的火焰。
整个玄宫一时间陷入黑暗,如双目遮盖上厚实的绢绸。
呼那策略微蹙眉,便觉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幽幽怨怨在耳畔控诉:“哥哥不来找我就罢了,我来找哥哥就是,只是狐都在宫门外站得快被雪埋了,哥哥也一点都没发现,叫我觉得自己,恐是在哥哥心里比不过桌上这一卷黄纸的。”
“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呼那策捏住那双被雪冻得冰冷的手,放在掌心用妖力温着,他低头用唇碰了碰那手指尖,才道,“果真站了许久,冻成这样。”
“哼,”姬眠欢将下巴磕在呼那策肩头,双手自然而然环住那截韧劲的窄腰,咬着耳朵埋怨,“哥哥从来不心疼我。”
“…从未让你等过,你若要来见我,直接推门便是了,何苦折磨自己。”呼那策说不过他,横竖也是被控诉指点,便任由姬眠欢继续胡诌歪曲事实。
“我不高兴,不满意,想着要惩罚哥哥才行,所以才在外面站那么久呢。”姬眠欢嘀嘀咕咕。
“这是什么道理,惩罚我?可我又没在天寒地冻里傻站着。”呼那策不解。
姬眠欢忽而偏头凑近,一口咬住呼那策的耳垂,轻咬慢磨,声息里落下一声笑,“我虽受着皮肉上的冻,可我知道,哥哥嘴上不说,其实也会心疼。”
“既然也疼,算不算惩罚?”
被这狐狸歪理绕进去也好,没有被绕进去也好,呼那策只是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低声斥责似的道了一句:“最是爱胡闹。”
“谁让哥哥不找我。”姬眠欢自然知道呼那策次次故作冷硬都是为了遮盖羞赧,偏偏这又是他最想窥见的让人心痒的模样,便越发卖力没脸没皮,直到唇碰过呼那策脸颊都觉得发烫,才打个响指点燃熄灭的灯火。
前人言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将那俊逸的五官称作美人似乎折损几分英气,却全乎是姬眠欢心中所想,视线有心纠缠,那狼妖却侧眼移视微颔首,仅叫铜灯照星目,眸底波光如婵娟,又把冰心融一片。
“真好看,把哥哥绑了,带回灵镜好不好?”姬眠欢抚上呼那策眉间,倾身半真半假道。
呼那策捏住他手腕,道:“别胡闹,春祭将至,你又把摊子丢给伯父独自跑出来了。”
“舅舅喜欢管,我成狐之美嘛。”
“但我听说苍北君来过灵镜,伯父本想陪他些日子,可惜手上劳重,要找你,却连一根狐狸毛都抓不到。”呼那策眯起眼睛,手指不轻不重敲打过姬眠欢背脊。
“唔,可是我也想陪哥哥,哥哥也总是在忙,我想哥哥,本来告诫自己偷偷看一眼就走,可是哥哥也知道,狐狸本来就贪。”
被呼那策捂热的指节绕过他后颈的墨发,探入衣领,指腹擦过蜜色的皮肉,灯焰被一瞬间微紧的呼吸吹得倒伏,又重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