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82)
何姨娘仰头看着戚国公,犹豫道:“那白芷那事儿?”
戚国公皱眉想了会儿道:“后天就是初五,你和白芷说一声,到时候和我一起去一趟谢府拜年。”
第二日一大早,何姨娘伺候着戚国公穿戴整齐,送出了门,才将戚白芷唤来。
等何姨娘将戚国公的话重复了一遍,戚白芷神色异样的问道:“去年的新科探花状告谢尘,还被关进大理寺了?”
何姨娘点点头,道:“你父亲是这么说的,对了,他还让你明天跟着一起去谢府给谢老夫人拜年。”
戚白芷含糊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去年的新科探花郎,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叫裴桓的,去年谢老夫人寿宴时,她还将那裴桓的书信给戚白歌送去了。
她当时想着戚白歌有这么一个情郎,就别还总惦记着谢尘的高枝儿了。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戚白玉那么设了一个局。
这么看来,裴桓要告谢尘,定然与戚白歌脱不开干系啊。
不然他一个七品的小官,怎么会刻意和谢尘这样的执掌吏部的高官过不去。
这还真是瞌睡就来送枕头,她正愁上次将那红杏放出去怎么一直没动静呢,这不正来个试探的好机会。
戚白芷眸光闪了闪,不过就算与戚白歌没关系也无所谓,左右那裴桓都已经入了大理寺的大牢,谁又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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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白歌懒洋洋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谢尘早就去前院应付一些前来拜年的人了。
刚吃了过了午饭,就见小招闷闷不乐的进来道:“姑娘,谢四姑娘过来了。”
白歌疑惑的道:“那就让她进来啊,怎么还让她等着?”
小招撇撇嘴道:“她还带了六姑娘一起,说来看姑娘你。”
“六姑娘?”
小招有些不乐意:“是啊,你说她来干嘛,戚家一个好人没有,过来给姑娘你添堵吗?”
白歌见她这样笑道:“没事儿,让她们进来吧,不过就是说会儿话,这么多人在这,她还能怎么着我不成。”
她如今对戚家这些人早已经没了什么期望,所以见不见这些人倒真是无所谓了。
小招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还有些憋气罢了。
很快,就见谢如眉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簇新浅粉色袄裙的戚白芷。
谢如眉见了白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本来是不想过来打搅你的,但白芷说自从你有了身孕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没来看过,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谢如眉本来根本没想带戚白芷过来,只是戚白芷今儿来给谢老夫人拜年的时候,正巧在老夫人面前提了几句,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她也不知道自己亲娘啥时候和戚白芷混的跟亲母女似的,反正谢老夫人一听完就让坐在一边的谢如眉带着戚白芷过来探望白歌了。
这事弄得谢如眉都挺不得劲的,但想到戚白芷过来顶多也就是说两句,而且她和白歌还是姐妹,也就应了。
白歌见她神色估计她也是为难,便道:“也算不上打搅,赶紧坐吧。”
又看着戚白芷道:“六姐姐也坐吧。”
戚白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韶音阁的陈设,一边坐了下来,心中则是暗暗啧舌。
她在戚国公府也算是受宠的,因着何姨娘的缘故,她的待遇比着一般的嫡女也不差的,眼光更是要高出许多。
本以为嫡姐戚白玉在谢府所住的玉漱院,已经是华贵至极了。可没想到这间屋子里无论是陈设,还是用具,在她看来更要精致许多。
戚白芷心中的危机感更胜,她忽然明白了之前戚白玉所说的话。
正心里寻思着,就见丫鬟端着茶过来,正要给她上茶。
戚白芷状似不经意的身体前倾,肩膀却正巧击到那丫鬟的手肘处,顿时那盏茶洒了一茶几,顺着就流到了旁边坐着的谢如眉月白色的袄裙上。
“啊!”
上茶的丫鬟正是翠衣,见茶水洒了谢如眉一身,她连忙跪下来道不是。
谢如眉不好和白歌这里的丫鬟计较,但袄裙上湿着也不好再坐下去。
白歌连忙道:“我这有新作的衣裳,咱俩现在这身量也差不多,你先换上吧,别着凉了。”
谢如眉也没推辞,便被丫鬟领着到后面去换衣裳。
戚白芷却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丫鬟上的茶,见谢如眉和丫鬟去了里屋,才开口道:“七妹妹你有了身孕怎也不回国公府瞧瞧,我若不是那日去看了大姐姐,还不知道这事呢。”
白歌懒得与她多说,更不在乎她怎么想,只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必回去。”
戚白芷瞥着她的神色,似感叹一般的道:“唉,我虽然不清楚这里面怎么回事,但多少也是怜惜你的,想当初我还替那位裴公子给你递过信呢,谁能想到如今他人竟在大理寺的大牢了,可真是世事无常,令人叹惋。”
“当——”一声,白歌手里的茶盏落到茶几上,瞬间倾倒出一片水渍,将她的袖子侵染出一片湿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戚白芷看着她打落的茶盏, 轻轻的“啊”了一声,用帕子掩住唇,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担忧的看向白歌。
“七妹妹,你没事吧?”
白歌在湿漉漉的袖中蜷起手指。
她的脸色略有些白,眸子仿佛凝住,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女子。
“你说他人在大理寺的大牢, 是什么意思?”
戚白芷放下帕子, 脸上满是犹豫的道:“瞧我这性子, 总也管不住嘴, 乱说个什么呢。”
白歌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 只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说裴桓人在大理寺的大牢,是什么回事?”
戚白芷似是拗不过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刚刚也是一时嘴快。”
她又瞥了白歌一眼, 只见那张漂亮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瞳仁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看得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才接着将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 说有御史弹劾谢大人结党营私,以权谋利, 第一个出来作证状告的就是裴桓, 接过年前就被大理寺给带走关进大牢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留意着对面白歌的神色。
“唉, 我爹都说他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院, 锦绣前程等着呢, 也不知怎么就想不开入了这党争的局, 被人当了马前卒使。”
眼见着那张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 戚白芷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低估了裴桓在白歌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力。
她一边有些担心,一边又抑制不住的兴奋。
白歌听着她的话,脑中轰隆作响,掌心被指尖扣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小招与她说起红袖找过来后,却没有进谢府,只是同小招说她要去找人想办法救她,为她讨回公道。
白歌那时还只是担心红袖的安全,以为她是要去寻宁氏。
现在想来,红袖极有可能是去寻了裴桓,不然以裴桓的性子,何以要做党争的棋子。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全是裴桓的安危。
党争向来是血腥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裴桓如今已经下了狱,会不会已经被动了刑?
但她就还算清醒的想到一件事。
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涩的问道:“他不过是写了证词,状告他人,为什么反而会被下狱?”
这个问题顿时把戚白芷问住了。
其实她来之前也是派人仔细探听过这事的,可是裴桓作为状告人怎么会被下狱,她还真是不清楚。
不过戚白芷心念一转,便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这些消息也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说是开年之后要三司会审才能定夺,按理是不该这时候就被下狱的,但也有人说如今谢大人圣宠在身,陛下偏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