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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物(59)

作者:江河晚照 阅读记录

李滨应道:“是,呆了一会儿,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翠衣蝶衣两个都没在里面。”

“让她进来吧。”

他将沾满墨迹的雪白新宣搁到一边晾干,吩咐道。

戚白玉进来的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上一次来谢尘的莫忘斋还是三年前,那时的谢尘刚刚升任吏部左侍郎,正式成为京城权力场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与之相对的,是作为外戚的戚国公府越来越忧虑惶恐。

那时的她尚且不以为然,自以为谢尘早晚要回头的,直到在莫忘斋被他冷语羞辱一番后,她便再也不曾踏足这里。

房间里燃了香料,是一种熟悉的雪松香气。

熟悉的,她似乎刚刚闻到过。

是了,刚刚韶音阁中,燃的便也是这个味道的香。

戚白玉站在门口,望着桌案前的谢尘,他正微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纸笺,那张清俊的轮廓被夕阳余晖镀上一层淡金的光芒。

她在门口打量了一会儿,谢尘却始终没有抬头,仿佛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

他对她总是这样,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依旧如此。

戚白玉胸口燃着一团火走进去,来到他的桌案前。

“谢尘,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压抑着汹涌而来的情绪,尽量冷静的问了一句。

谢尘懒怠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你指什么?”

戚白玉指着韶音阁的方向,语调又快又急:“你把她留在府里是想做什么,是打算等孩子出生了,就纳了她做妾室——咳咳”

可能是情绪太激动,她说到一半便咳了起来,半天才停下。

谢尘静静看着她,直到她缓过一口气,才道:“你将她带到谢府来的本意不就是送给我吗?”

他的语气淡漠中透着凉意:“你在气什么?”

戚白玉捂着唇的手紧握成全,微微颤着。

“哦,你本来不过是想让她生个孩子罢了,却不想她有名分,被外界嘲笑你戚国公府的大小姐还要姐妹共侍一夫。”

谢尘神色淡淡的说着,又紧接着问了一句:“可我凭什么任你操纵呢?”

戚白玉却忽然红着眼睛道:“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顾念我一点,哪怕只有一次。”

谢尘面色不变的看着她,仿佛她的情绪全没有在他眼中。

“既然怕被人嘲讽,那只要你不是谢侍郎的夫人,自然就全没这个烦恼。”

“我姑且顾念了你这一次,如何?”

戚白玉的心仿佛被重重的锤了一下,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这是在背弃与戚国公府的约定,你当真不怕太后现在就对你发难么?”她声音颤抖着说。

谢尘轻笑一声,语调有些嘲讽:“戚白玉,戚国公府能代表你,你却代表不了戚国公府。”

戚白玉再没有说话。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谢尘才提笔在那张纸笺上圈了一个名字,戚长威。

·

白歌等了一晚上,盼着戚白玉能把谢尘说通,让她回国公府。

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她期待的好消息传来。

小招端了安胎药,看着她喝完,轻声道:“姑娘,我听说昨晚大姑娘的院里又叫大夫了。”

白歌一怔,接着便是沉默。

一直等到午间,翠衣进来道:“姑娘,您的姨娘来看您了。”

苏姨娘一进韶音阁,便顿觉凉意沁身,暑热气全消,舒爽无比。

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谢侍郎对自己这闺女还真是大方,那国公夫人薛氏的屋子里也没有这么凉快的。

“姨娘。”

白歌看见苏姨娘,两步迎上去,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又吐不出来。

苏姨娘握住她的手,打量她,用帕子抹了两下眼角:“瘦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白歌看着与苏姨娘交握的手,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姨娘先进来吧。”

母女二人坐下来,苏姨娘关切的问了一大堆的话,白歌却只是简单的答了都好。

她心中的委屈再多,与姨娘说也无用,何苦让她跟着担心。

苏姨娘便又是交代了一堆孕期要注意的事项,接着问道:“我听你大伯母说,本来是要接你回去的,怎的现在又在这住下了?”

白歌抿抿唇,道:“我也不知道,都是听大人的安排。”

苏姨娘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也好,我瞧着这谢大人对你也不错,吃穿用度都比国公府还强呢,若是能做了他的妾室,总好过没名没分。”

白歌心头一梗,不经意的将手抽出来,放在膝上。

她实在不想听这些,便转移了话题:“家里怎么样,轩哥也开蒙了吧。”

一提到轩哥儿,苏姨娘顿时神色飞扬道:“开蒙了,夫子还夸轩哥儿有天赋呢!”

白歌心头酸涩,但依旧为弟弟高兴,笑着道:“那就好,轩哥儿可是在戚家的族学念书呢?”

苏姨娘神色微妙的顿了一瞬,道:“没有,是你父亲托了你大伯额外找的夫子。”

白歌略有奇怪的道:“额外找的夫子?”

苏姨娘眼神一转,随口道:“是啊,你母亲不在嘛,你父亲怕耽误轩哥儿。”

白歌顿时想起宁氏居然还没回来,连忙问道:“这都三个多月了,母亲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苏姨娘瞥了她一眼,才开口道:“你母亲失踪了,听说是回来的路上被水匪劫了,现在人还没找到。”

白歌顿时一惊。

宁氏居然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今儿是大朝会, 一早天儿还没亮,谢尘交代李滨一声去戚国公府把苏姨娘接来,就赶着时辰入了宫。

为了元康帝立太子的事情, 整一个早上,太和殿都没消停。

当今圣上元康帝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膝下却只有三个皇子,且都非嫡子, 再加上皇帝的身体并不算十分康健, 朝野上下对立储之事更是十分关注。

守旧派和勋贵想要立大皇子为储君, 毕竟皇后没有孕育嫡子, 按规矩自然是立长子为嗣。

可新贵和清流更偏向三皇子, 理由嘛,明面上是立储当立贤,可三皇子一个刚开蒙的娃娃,哪能看出什么贤不贤德来。

主要还是三皇子的生母沈贵妃, 乃是元康帝的老师,三朝老臣沈太傅的嫡孙女。

两派人就立储这件事从去年吵到今年,吵得不可开交, 可元康帝一直也没明确表态,因此几乎每隔两个月的大朝会便会旧事重提。

谢尘正垂着眼站在文官第二排, 他带着黑纱官帽, 身着朱红色官袍,一袭玉带将腰身紧束, 胸前补子上孔雀振翅而舞, 优雅华贵。

在一众中老年的官员中, 这位年轻权重的吏部侍郎长身玉立, 俊美好似出尘仙人, 与这周遭的俗世纷乱格格不入。

因此即便他一直沉默不语,也还是免不了被人注意。

果然,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元康帝有些撑不住了。

“谢爱卿,这事你怎么看。”

谢尘听到皇帝点名,知道这是想让自己居中调停一番战火,上前挡挡枪。

他只能于无奈叹了口气,侧身上前一步,躬身一揖。

“回陛下,臣以为,立储之事虽事关重大,却并非紧急之事,马上就要秋收,当下更紧要的还是以保障今年赋税为主,臣近日收到上奏,福建今年受洪灾影响,收成锐减,百姓生活困苦,因此想要请求朝廷减免今年赋税。”

谢尘此话一出,还未等元康帝有什么反应,户部尚书先不干了,立刻跳出来反驳。

“谢侍郎,话不能这样说,福建有洪灾,那两广也有洪灾啊,山东今年还是大旱呢,不能哪里出了问题,就马上要求朝廷减赋啊!”

户部尚书的话音刚落,就又有御史跳出来,隶属今年福建的受灾情况,确实需要朝廷安抚。

接着,朝臣的议题就此从讨论立储,变成了各地的诉苦大会,到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元康帝轻飘飘的一句有内阁拟定章程再做定夺,就结束了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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