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番外(160)
白云枝:“前辈,我想问一句,黎牧他的实力如何。”
江祎之前被控制了心神,但并非全然不知,被江潇一问,面色就僵了,斟酌许久才叹气,“不输叶淮。”
几个少年俱是心惊。叶淮在如今的所有世家中,实力都是强横的,没人敢正面迎击认真的叶淮。多次历练他们也见识过叶淮的本事,当真无人能出其右。而黎牧,竟然与他旗鼓相当。
看几个孩子脸色都白了,江祎转了话锋,“……慌什么,阿祝回来了,他们两个若是凑到一起,能创造很多奇迹。”但想到江祝以前的做派,江祎心里也忍不住打鼓,“只要她不和上辈子一个德性就好了。”
黎牧一直都听得到他们的谈话,只是不参与也不作声,但江祎叹这一句时,他忍不住挑眉。
“不一定哦。”
无人与他搭茬,黎牧也不恼。
是不是一个德性又如何,他只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就好了。
他微微阖眸。
这个身体,没有一处像自己。他踽踽独行这许多年,换过无数个壳子,都快想不起来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可是一闭眼,黎黎的身形却清晰可见。
他不经意握紧双拳。
你快回来了,你就要可以回来了,你……要记得我。
他要让逆旅,再也无人敢欺辱,要让被幽冥驱逐而沦为炉鼎的逆旅,成为鬼族的王。
五个少年自投罗网后,外界果真吵闹得沸反盈天,江祈放出的消息,以及几个孩子的失踪,将整个修真界掀了个底儿朝天。
黎牧是不惧的,只要他召集鬼族,就能发动一场从内而外的蚕食,但无谓多此一举。
江祝不会不来。这几个人质在这里,除非她真的不在乎这几条人命,否则不会放任不管,她又是个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脾气,是生是死都自己扛,不会带他人来送死。
黎牧无聊地扔了一把骰子,他还真是把这个人研究得透彻啊。
这几个人不杀,是人质。可是全须全尾,还是断臂断腿就无所谓了。
黎牧想,再等两天,否则他不介意送过去一个人头。
这地宫里昏天黑地不知年岁,那祭坛日日看在眼里,便对黎牧此人更加痛恨和恐惧。江祎感觉到黎牧在几人身上逡巡的目光越来越不加掩饰,而他也近乎是强弩之末。那鬼毒日夜在他身体里翻涌,已然生不如死,可若他昏过去一了百了,这些孩子怎么办?
江祎束手无策,但求外面的人能快点,再快点。
而黎牧已经等不及了,‘江覃’生得玉树临风,身量颀长,如黑云盖顶般压下来,几个少年都屏住了呼吸。
江祎挣扎着挡在他们前面,“黎牧,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他们。”
黎牧笑道:“可是我感觉,你的份量不如他们重啊。”他看了一圈儿,视线在被江潇挡住的叶纭纭身上停了停,“阿祝肯定很喜欢沧浪君的女儿吧。”
叶纭纭抖了一下,最先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油然而生的悲凉。这张脸她看了这么多年,终究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江潇彻底将叶纭纭隐在自己身后,“我是师父的弟子,对我来也是一样的,不要伤她。”
白云枝又将他们两人拦在身后,“我是朱颜君救下的,她记得我,想干什么可以冲我来。”
“云枝!”江潇拽他一把,“与你无关,不要涉险。”
白云枝轻而易举按下了有伤在身的江潇,而叶纭纭修为不如他,江祎的阻拦更如螳臂当车。
连千帆有些慌乱,不知自己该干什么,眼睁睁看白云枝走到黎牧面前,平静问道:“你待如何。”
黎牧饶有兴致,“你不怕?今日我心情好,可能只会砍你一根手指。但是我下手没准,砍下一整只手、削掉你的脑袋也有可能。”
江祎怒吼:“你敢!黎牧,老子就在这儿,对孩子下手,你当心天打雷劈!”
江潇撑起身体,对白云枝喊道:“白云枝!你给我回来!你要断了自己前途吗!”
他是江祈的嫡传弟子,但不会是未来的谷主,谷主之位只会是江家人的。但旧雪坊不同,白云枝是月小楼的弟子,天赋卓绝,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宗主,在这里断一只手,就是断了前程!
叶纭纭和连千帆一个扶着江祎,一个撑着江潇,都不知如何是好。叶纭纭想她应该站出去,可不知天高地厚的她居然没有这个勇气——她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
白云枝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递出两只手,“要哪只。”
“白云枝!”
“好胆识。”黎牧看了看白云枝的手,摸了他的手骨,“是个好料子,可惜了,可惜了。”
白云枝:“什么可惜了。”
“可惜今日错过了。”
黎牧朗声大笑,“她来了!”
江祎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黎牧一把扔开了白云枝,与此同时整座地宫都在震动,好像外界有什么人要将它连根拔起,扑簌簌落下了碎石。
江祎拼尽全力把身边几个少年护住,心里窜出来一个念头。还没等他细想,地宫里响起一声暴喝,震耳欲聋。
“贼子来战!”
汹涌的灵力排山倒海般倾注了地宫,耳边都是被灵力卷起的狂风,刮得脸颊生疼,但似乎在江祎等人身边要更平淡些,就像布下了一道屏障牢牢保护他们。除此之外,目之所及,狂沙卷地,风起云涌。
众人只知江覃在符箓一道罕逢敌手,却不想见他的剑法造诣同样令人歆羡。来人用的是江祎江潇都非常熟悉的岚山剑法,但少了些稳重,平添了因为愤怒而满溢的杀机。
两人对剑千变万化,入耳声铿然,长剑摩擦出灼目的火花,在光线不足的地宫内像炸开了一朵朵火花。
江祎认出那张阔别已久但记忆深刻的脸,大喊道:“阿祝!他剑法卓著,你也当心他的符咒!”
江祝来不及理会江祎的提醒,她一次次接近黎牧,也试图摘下他的面具,“别装神弄鬼,既然邀我前来,就让我看看你的脸!”
黎牧一剑挑开,躲避江祝的凌厉腿风,扬手掀了面具,露出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即便现在被步步紧逼,却安的剑刃就在他眼前,依旧露出独属于‘江覃’的温润笑意。
“好久不见,阿祝。”
“是啊。”江祝眉眼间笑如夏花,手下杀伐之气不减,“好久不见了,师兄。”
“阿祝回来,为何不告诉我呢。”
江祝硬受一剑,借力攻向面门,无辜道: “毕竟师兄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呀,我可害怕极了。”
“怎么会呢,我对阿祝如何,阿祝最清楚了。”
“是啊,所以我才要避开嘛。”
连千帆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快!我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了!”
他们这些少年,长在和平时代,没有见识过什么叫战火纷飞,没有因为生存疲于奔命。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师长修为高深,但唯有此刻才能深切体会到,他们的前辈浴血而来,走过了多少风雨。
叶纭纭紧张地用力掐着江潇而不自知,江潇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但自己也忧心忡忡,“师……黎牧他潜伏多年,无人知晓他的底细,但他知道祝师叔的手段,若不能速战速决,该如何是好。”
连千帆闻言也紧张起来,看看正在对战的两人又看看江潇。秦望一直都没说话,但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白云枝心里也没底,江潇说的有道理,但这时候他不能再打击自己人的自信了,“没事的。祝师叔,她也是刀山火海闯出来的。十几岁,她就跟着白虎君讨伐篡位者,在人鬼一战中全身而退。他们都不是平凡人,不会有事。”
少年默认了白云枝的话,江祎却看得心焦,听着更窝火,忍不住骂道:“江祝你让驴踢了脑子了?!废他娘的什么话还不赶紧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