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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84)

那刺客并不打算和他纠缠,牟足了劲儿只想着逃离现场。

隋敬棠拦的极为吃力,而无论是他手下的将军,还是曹崧手下的宦官,都被其他刺客绊在高台下,一时之间无人抽的开身。

校场上的人群里也有人在大喊:

“小心毒蝎子!”

“有毒蛇!”

“有毒虫!”

这些声音从不同方位发出,不少士兵反应过来,还有一些刺客没有出手,混在他们之中特意制造恐慌。

“是谁在乱喊?!”

“谁再乱喊,就地格杀勿论!”

距离军械库近的士兵,开始去往军械库支援,其他人则杀向高台。

早在人群刚乱起来的时候,隋瑛就开始拽着沈时行退出人潮。

她心里着急,很想去帮她爷爷,但沈时行一点武功也不会,所处的位置太危险,必须先将他带去安全的位置。

隋瑛一边拽着他跑,一边将怒气都撒在他头上:“谁让你挤到正中去的,浪费我的时间!”

沈时行虽被吓白了脸,脑袋还很清晰:“你不也一样挤到中间去了啊?不然能在我身边?”

隋瑛丝毫不觉得尴尬:“我正在救你,你竟然还敢顶嘴?”

沈时行打从心底感激她的仗义:“但是你不救我也没关系,我大哥在,我看见他了。”

隋瑛脑子太乱,直到将沈时行拉出人群了才反应来,他说的大哥是沈邱的义子裴砚昭。

她扭头,果然看到两人身后有个杂役兵打扮的男人,像是一路追着他们跑出来的。

脸上涂黑了,做了些遮掩,不熟悉他的人还真是不好辨认。

隋瑛这才放心的丢下沈时行,朝着高台方向冲。

沈时行想去拉她,没拉住,喊道:“那里全都是高手,你不要去添乱啊。”

隋瑛脚下不停,只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时行质问起裴砚昭:“隋小姐已经救我了,你怎么不上去帮忙啊?”

“我如今又没有官职在身,凭什么帮忙?与我何干?”裴砚昭将他又往边上拽了拽,语气漠不关心,“我上去帮忙,落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被质疑为何混进军营,和这些刺客是不是一伙的,搞不好还会连累父亲。”

沈时行想想也是:“但是……”

“再者,谢千户犯了失职重罪都能沉得住气,何必我来多管闲事?”裴砚昭说着话,朝谢揽的方向冷冷瞥了一眼。

表面充满不屑,心里想的却和谢揽差不多,曹崧死的太过蹊跷了。

此次行刺,背后谋划之人非同一般,定是搞了一整套的连环计,将每个人的反应都计算在内,他心中没谱,不敢离开沈时行太远。

……

谢揽一直都有关注着沈时行。

起初见骆清流过去隋瑛与沈时行旁边,他非常放心,但曹崧一死,他的警戒之心已经拔到了最高级别。

怕骆清流只顾着隋瑛,会忽视沈时行。

看到裴砚昭时,起初没认出来,直到裴砚昭朝他张望,才总算放心:“行了,不用管他了。”

谢揽开始拉起冯嘉幼,往一处最近的兵器架跑去。

校场本就是演武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十八般武器:“走,我们去拿张弓。”

他本想抱起冯嘉幼,又担心还有爆炸声,“军械库爆炸可能只是行动信号,需要信号采取行动的话,他们指不定还会有第二波……”

“轰——!”

谢揽这话都还没讲完,不远处军械库又传来爆炸声。

这声爆炸比先前的声音更为剧烈,足以令校场众人耳鸣的程度。

赶在被震聋之前,冯嘉幼的双耳又被谢揽捂住了。

但她的双脚能感觉到地面在发颤,双腿也在发软。

若不是谢揽在身边,给她足够的支撑,她可能会瘫坐在地上,直到被踩死都没有力气爬起来。

如此情境下,她不自觉的会类比真正在战火下逃命的平民百姓,该是怎样的惊恐、无助、绝望。

更能理解冯孝安为何反战,坚持认为没有必要的战争能避免则避免。

谢揽的耳朵也有轻微不适,但这种声音他从小听多了,恢复的极快,且迅速从嘈杂之中听到了弓弦被拉紧的声音。

他仔细分辨,倏地望向后方好几处楼顶上,知道趁着爆炸,好几个隐蔽处都埋上了弓箭手。

谢揽朝人群喝了一声:“小心后方的冷箭!”

但爆炸余震之下,听见他提醒的人并不多,谢揽也不废话了,抱起冯嘉幼一跃而起,直接落到兵器架前,放她下来,并将手里的苗刀先给她拿着。

“躲在我背后。”

“我知道。”

谢揽取了一张重弓,就站在箭筒旁,搭箭瞄准校场后方的楼顶,眼神比手中的利箭更锐利。

那里刚有一名刺客持着拉满的弓冒出头,还没来得及瞄准,眉心便被一道破空而来的箭矢扎透,从楼顶滚落下来。

原本要射出的冷箭失去方向,落在了空地上。

冯嘉幼躲藏在他背后,心脏因为紧张在狂跳,但她并不害怕,因为知道面前的“盾牌”有多可靠。

谢揽拉弓射箭一刻不得闲,但越来越多的弓箭手从刁钻的位置冒出来。

他们训练有素,只打突袭,射一箭便隐匿起来,再换个地方。

看的出来,他们都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

而谢揽手里的弓却比较一般,是士兵日常训练用的,射程和速度都已经逼到了极限。

“刺杀曹崧之人不是死士。”谢揽换箭时抽空说,“这些弓箭手的目的,都是为了令他有机会逃脱。”

“看来他很重要?”冯嘉幼扭头看高台,除了镇国公之外,又多了个人拦他,但仍然有些吃力。

谢揽又射杀一名弓箭手:“毕竟培养成百上千个第二流高手容易,得到一个第一流却很难。”

冯嘉幼沉默不语,目光在刀枪剑戟中搜寻韩沉的踪影。

瞧见他站在高台下方的侧边,斗篷帽子又遮住了短发,既没出手也不趁机逃走。

两名侍女站在他身后,而中年女官则站在他身边,表情极严肃,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训斥他。

而他将双手拢在袖筒里,微微垂着头,一声也不坑。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冯嘉幼的注视,韩沉回望过来。

见冯嘉幼在看他,他倏地又收回视线,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将那中年女官说的闭上了嘴。

冯嘉幼只恨自己读不懂唇语,等回京之后,她定要找个师父学一学。

忽地想起来隋瑛了,高台附近没看到她的踪影,也不知道在哪儿。

有骆清流看着她,原本该放心才是。

但骆清流昨天还体力透支,才一晚上过去,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

隋瑛原本是要往高台去的,但背后的冷箭阻挡了她的脚步。

很多士兵开始向后跑,想要登上高楼去斩杀那些弓箭手。

隋瑛犹豫了下,也转身杀向后方,一跃向前,挥剑为士兵斩落箭矢。

她看到弓箭手一个个从楼顶滚落下来,头部中箭,知道肯定是谢揽的手笔。

毕竟她之前在济南府乘坐过冯嘉幼的马车,里面有张沉到她都拎不起的精铁重弓,知道谢揽擅长箭术。

她也不傻,专挑谢揽横扫过的位置跑。

岂料斜侧面一支冷箭袭来,射箭之人应是弓箭手中的头目,力量与速度远远超过其他人,隋瑛估摸着自己无法以剑拦下,准备打个滚躲过去。

却见骆清流像鬼一样出现在她侧边,伸手抓住了那支箭。

隋瑛都没反应过来,只看着他拇指用力,将手里的箭折断,只剩下一截箭头捏在手中,旋即朝冷箭来的方向跃起。

那头目藏的位置刁钻,他躲避的身形更是刁钻。

头目来不及撤,骆清流已经落在他身后,捏着箭头反手狠狠扎进他的咽喉里!

隋瑛发了一瞬的楞,旋即被箭矢破空的声音惊醒,继续前行,等距离足够,带着人跃上楼顶,去追杀那些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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