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也太晦气了!
南陵侯爷决定待会要看着傅履被揍一会再劝架。
进了班鸣岐的院子,发现小辈们都在,妻子和五弟妹也已经站在廊下了。
他走过去,“怎么回事?”
大夫人无奈的道:“说是傅少爷跟傅大人吵架,他又跟咱们家鸣岐交好,想来家里住,便撒了个谎,说要来奔丧。”
说起这个,她好笑又好气,“现在的孩子,真是……”
南陵侯啧啧称奇,“确实。”
随着他这两声啧啧,傅履尖叫也传了出来,“阿爹,别打了,别打了——”
傅大人气得脸都红了,“我打死你个小畜生,小孽障!我打死你!”
傅履:“那你打我啊!打死我算了!你别打东青啊!”
傅大人本来还舍不得???儿子,小厮扑过来正好,他做做样子就行了,结果这孽子还敢叫嚣,气得他将东青一脚踢开,拿着腰带就抽。
这回,傅履是真吃痛了,不过想到折夕岚就在旁边看着,他不敢叫出声,用手捂住嘴巴,眼泪巴巴的掉。
傅师师担心的看着被打的傅履,也不敢出声,委屈的站在墙角。班明蕊正好站在她的身边,给她递了一把瓜子。
“吃点?”
傅师师呆呆的啊了一句,“行——谢谢啊。”
然后反应过来,愤怒的把瓜子还回去,“你瞧什么热闹!”
她说话极为大声,傅大人马上就注意到她了,立马又过来揍她,“孽女,你过来!”
傅师师瑟缩一下,不敢过去,反而一溜烟藏到了折夕岚的背后。
折夕岚:“……”
她即便没有嗑瓜子那般简单,但还是看笑话的,谁知道就被牵连了进去。
看着傅大人望过来的目光,她也不怵,大大方方的笑,“伯父。”
傅大人脸色不好。
自家儿子为了什么闹成这般,他知道。但是他就是死,也不会让折夕岚进门的。
不仅是因为她没有母亲教导和她爹是折松年那般的人,还因为折夕岚几乎直接拿捏住了傻儿子。
傅履太听折夕岚的话了。这不好,不仅不好,以后但凡出现什么分歧,傅履都会站在她那边。
所以,他不会让这种姑娘进门。
他冷着脸点了点头,“岚岚啊,让你看笑话了。”
折夕岚笑盈盈的,“伯父说笑了,他们两个自小就是这般,无碍的。”
傅大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又看向女儿,“师师,你过来。”
傅师师摇头,傅大人痛心疾首,“师师,你之前不是这般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傅师师就委委屈屈的道:“阿爹,岚岚都说了,我和阿兄自小就这般,又不是突然变的。”
南陵侯没忍住,笑出声了。
傅大人只觉得再没脸了。南陵侯看够了笑话,走上前去,“好啦,瞧着令公子一身的气度,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在我家住就住吧,等鸣岐劝好他了,我再亲自送他回去。”
他也没当回事。但是傅大人却知晓,不能将人放在这里,会出大事的。
他摇头,“不成,他如今不懂事,在这里倒是给你们惹麻烦。”
傅履还要再说,就见他爹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东青。
傅履身子一颤,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东青。
那个东青是自小就跟着他的,从云州到京都,一直忠心耿耿。但后来替他去买诗词骗班鸣岐,替他瞒着家里来班家,被他爹娘发卖了。
他那日怨恨爹娘,却不敢说什么,做什么。他心里一直有口气。所以爹娘给他买来了新的奴才,他就给了名字,也叫东青。
如今,他爹又用现在的东青来威胁他了。
他用一种恨意的眼光看着傅大人。傅大人都被气笑了,过去就抓着他的肩膀要提着走。
傅履只觉得血液倒流,直接左手一抓,抓住了班鸣岐的衣袍,右手一抓,抓住东青的手,他仰起头,狠狠的道:“阿爹,你别想卖了他!你已经卖了一个东青了,还要再卖一个吗!”
折夕岚本来在看一场闹剧,闻言却皱起了眉头。
东青被卖了?
她记得东青。东青是从外头逃荒来的云州城。他小时候也矮,让他跟着,傅履心里舒服一些,所以一直带着。
但后来东青能吃饱饭之后就长高了许多。傅履还偷偷跟她说过,以后他都不敢带着东青出门了。
这话恰好被东青听见,吓得东青不敢吃饭,饿得晕了过去。
彼时折夕岚还教训过傅履,“他的安危是你决定的,自然以你为先,你难道不知道楚王好细腰么?”
傅履立即反思,对东青说吃多点,以后长得高高大大好保护他。东青这才敢吃饭。
后来,阿娘阿姐去世,东青把存下的银子都买了火纸送了来。
所以,东青已经被发卖了么?
她看向傅履,傅履正好看向她,瞧见她眼里失望质问的目光,他顿时后缩了一下。
而后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无论傅大人怎么样拖着他走,他就是不愿意离开。
他觉得自己此时至少要护住东青才行,他不能回去,东青也不行。
傅履便咬牙切齿,两只手用大力,死活不走。可是……
哗啦一下——
班鸣岐看向自己的下半身,裤子被傅履扯破了。
幸而他今日穿的是一件圆袍外衫,又是躺在床上的,即便裤子被撕破了,但白花花的肉还是没有露出来的。
只是,形容不雅。
夭寿啊夭寿!
班鸣岐脸色大红,立马就去看折夕岚,只见她饶有兴趣的眨了眨眼睛,他一呆,脸更红了。
折夕岚就咳了一声,背过身去。
众人的目光在班鸣岐身上转一圈,再看看已经呆住的傅履,都傻眼了。
傅大人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是彻底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傅履,你跟不跟我回去?”
傅履摇头,“不跟。阿爹,你让我做一次主吧。你别卖我的人了,这回,我肯定护住他。”
傅大人一巴掌打在了傅履的脸上,傅履被打得头晕眼花,直接磕在了旁边的案桌上,好嘛,牙齿磕掉了一个,幸好不是门牙,不然这个年岁,也长不出了。
但还是嘴巴里面流出了血,脸被打得肿起了一片。
班鸣岐连忙道:“伯父——”
南陵侯觉得小孩子家家的,闹成这般,还让自己的儿子出丑,再闹下去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他连忙再次劝架,“算了,算了,阿履都如此说了,就让他先在这里住几天再说。”
傅大人就去看傅履,傅履肿成了一个猪头,却还是仰着头瞪他。
他头一次见儿子这般坚决,心里其实也有些震撼,再打下去是不成了,他转身气愤的离开。
南陵侯爷吃瓜看戏,心情颇好——对比之下,他家鸣岐真是太好了,一派贵公子的做派。
两人一走,大夫人和五夫人才来,此时,班鸣岐已经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他拿着被子盖在身上,又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折夕岚。
大夫人这回是看见了!她震惊的看看儿子,再看看折夕岚,心里的念头逐渐清晰。
——所以,鸣岐是看上岚岚了么?
她瞬间就欢喜了起来。
这可真是喜事。定了三门亲,三个姑娘都去世了,她心里未尝不着急。一是怕真有克妻命,二是无论后来怎么劝,儿子都不肯再说亲。
如今都二十二岁了!别人家的儿子都生儿育女,就他,连个女人也没有。
说起这事情,大夫人更愁了。最初,儿子一心沉醉于诗书,开窍晚,不通男女之事。她觉得也没事,不碰女色是好的,结果十六岁刚要成婚,那姑娘得了急病过世了。
这事一出,班鸣岐更加清心寡欲,她也不好塞女人过去。不能人家的闺女刚死,他就床上翻波浪吧?
这不合适。
于是足足等了一年,等到又定了亲,她才送了个丫鬟过去。结果好嘛,女方刚定亲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