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209)
顾连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爷,我,是我给你通风报信的呀,你怎么就…”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哪里知道,这位爷翻脸的速度向来比翻书快,气成这样,必得找个事发泄出来才肯罢。
顾连涛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的直接摊坐在了地上,刘钰嫌恶地瞪他一眼,呵斥道:“起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他们弄不死你。”
要债的确实不会弄死人,但会把人逼疯,顾连涛吓的这样,只因他们全家已被那要债的逼过一回了,即便这回看起来是假的,可那折磨人的滋味,真会要了他半条命去。
刘钰骂完,气哼哼的骑马走了,他怕他再待下去,会把顾家当场点了才能出这口恶气。
吉武扶起顾连涛,阴阳怪气道:“舅爷快起来吧,二爷这是气狠了,想找个事跟奶奶置气,只有舅爷身上有,你说不找你找谁?要怪,只能怪舅爷手上不老实,您说是不?”
——
次日一早,顾家门前就堵上了要债的。
顾越常气的抄起家伙,恨不能打死儿子:“混账王八羔子,你怎么能又去借那要人命的东西,你这是要气死你老子,我们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不管是若芯爹娘还是顾家的下人,无一不被那要债的给吓唬过,就连若兰当初肯拿钱出来帮她弟弟,也是因为要债的知道她是顾家女儿,到她夫家找过她的麻烦。
可这回,她是真没钱再去管娘家人的破事了,刘钰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叫要债的来,好逼若芯认错求他。
张氏眼下只知道哭:“若芯,要不你去求求二爷,他面子大,让他跟要债的说说,宽限咱们几天吧。”
顾连涛一边打自己嘴巴,一边儿求若芯:“姐姐,我该死,求姐姐跟二爷服个软吧,你只要求一求他就没事了,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借了。”
实话讲,若芯没见过堵门要债的,也没见过全家上下这般如临大敌的害怕样子,一时间也被吓着了。
她人在顾家,又不能不管,只能大起胆子跟家里人说:“别怕…你们都别怕,我…我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实则,袖子里的手已抖的停不下来。
她将两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藏进袖子里,想着万一他们打人,也好用这针自保。
顾家门口
堵门要债的来势汹汹,原是吉武吉大爷吩咐下来的事,他们不敢不尽心。
若芯出来后,就见那些要债的已在她家门前摆起了阵势,看上去好不吓人,有拿着锣鼓敲的,有拿着长棍耍的,还有吆喝起哄的,竟还置下了桌椅板凳,甚至沏好了这一天要喝的茶。
不少街坊邻居听见声音,都跑出来看热闹。若芯觉得,照这样闹上一整天,确实会折磨的人想死,难怪她父亲母亲一听要债的来了吓成那样。
不过说来也怪,院门口不止有要债的,还有刘钰留下来的士兵换了便服站岗,不时提点着那些要债的闹归闹,可不许动手。
若芯提起胆子,大声问道:“你们谁是掌柜的?”
为首的人还算客气:“我是,您有事只管找我。”
那人虽是笑着,可面相看着着实吓人,若芯见了,原就不怎么足的气势又掉下去几分,她继续问:“你们…你们要怎样才肯走?”
有人上前,贴到金掌柜的耳朵边儿告诉他,眼前说话的这位,就是钰二爷房里的那位奶奶,叫他小心客气着为好。
金掌柜便是越发客气:“奶奶明鉴,咱们不敢为难奶奶,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若芯依旧是打着颤的问:“那他欠了你们多少钱?可有画押的字据?”
“有,有。”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找字据,半天才找到一张纸递了过去。
若芯接过一看,果是顾连涛的亲笔画押,落款的日子是还完之前那笔银子的一个月后,这混账东西…打死都不冤…
张氏在若芯身边陪着她,见了字据只觉万分绝望,又呜呜咽咽的只管哭,却怎么都没想到,就在若芯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字据后,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好几张银票,反复核对后,叫阿莫把银票拿给了那掌柜的。
又见女儿清秀的脸上强装出镇定神色,明明很害怕,却用力拔高声音对众人说:“街坊邻里都看着呢,你们点好银票,把借贷纸的另一份拿来,然后…然后就快从我家门前走吧。”
“……”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愣在当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金掌柜那本就骇人的脸莫名抽搐起来,心说:怎么这钰二爷要整治他房里的奶奶,竟不知她手里头是有钱的吗?这银票一看就是刘家来的?这两口子唱的哪一出?闲着没事耍我们玩儿?
已有人小跑着去给吉武通风报信了。
街坊上的人,自然都向着邻居说话,纷纷指责那些前来要债的。
“银子都给你们了,还不把借条还了人家赶快滚…”
“就是,就是,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又没说不还钱,一大早的就来人家门口堵着算怎么回事。”
“若兰姑娘家可是个好人家,对我们这些邻居也好,怎么会借钱不还呢。”
“快滚吧…”
“滚…”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伙伴,我肯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写好这篇文。
第164章
吉武听说姨奶奶拿钱把金掌柜那些人给赶走了, 撇撇嘴道:“又狠不下心来真去整治奶奶,何必呢你说。”
身边小幺上赶着问:“爷,您跟谁说话呢?”
吉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跟你说,走, 回二爷去。”
刘钰问:“她找谁要的钱?”
吉武把银票递了上去:“奶奶拿的是咱们家的银票。”
这钱是刘钰在宫变前给她的, 跟田产铺子的契书放在一起, 装在了一个盒子里,原是那几天局势有异, 他怕自己万一出了事, 就想把那些写在她名下的文书都交给她,以备不时之需,只是那天太晚了,他见了她没把持住就只顾搂着她亲, 没来得及跟她多说什么。
刘钰看着手上的银票,心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女的竟然知道花他的钱了。
他有些不敢信, 毕竟当初她人在刘府, 随便拿屋里的一两件东西出去卖, 都够给顾连涛还债了, 可她却舍近求远,只求她妹妹帮忙还,这回怎么…
莫名其妙的,刘钰心里的气竟下去了一大半。
他把手头的事办完就骑马去了顾家, 路上竟有些害怕见到她, 也分明是后悔了, 后悔昨天怎么脑子一抽, 就找了要债的来吓唬她…万一真吓着了怎么办…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顾连涛迎出来时,刘钰劈头就问:“你姐姐没被吓着吧?她身子没事吧?”
“二爷放心,姐姐没事,孩子也没事。”
“嗯,那她…没生气吧…”
顾连涛偷偷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钰进了顾家,就大步往若芯卧室走,走着走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是你们逼着你姐姐拿钱出来的,还是她自己拿钱出来的?”
顾连涛连忙摆手说:“是姐姐自己把钱拿出来的,家里没人知道姐姐有钱,又怎么会逼她。”
听了这话,刘钰剩下的那一半气也没有了,竟还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加快步子往她的卧室走去,想见她和孩子。
顾连涛客气着把他送到若芯卧房门口就止了步,刚要转身离开,就听里头噼里啪啦一顿乱响。
刘钰的声音传了出来:“别打了。”
然后是他姐姐的:“混蛋,你不干好事,你有事冲我来,背地里搞那些做什么?”
一个人做了坏事,自有另一个人来收,环环相扣,谁也逃不掉,顾连涛心里突然痛快起来,心说:我做了混账事被收拾了不冤,你也别想逃,他嘿嘿笑了两声,边走边嘟囔着:“姐姐怎么知道是钰二爷吩咐人做的,姐姐还挺聪明的,嗯,狠狠给他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