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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玉心田上(133)

作者:昕梨 阅读记录

吕姨娘听菊芳说,太太知道了她是因何才闹这一出,吓得不知如何,又恼了春杏说嘴,吵着要发落了她,被菊芳生生压下道:“姨奶奶快消停消停吧,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太太头疼的都睡不着觉了,奶奶再不安生,怕是连大爷都不待见奶奶了。”

“没她们这般作践人的,原也知道是大奶奶要整治我,叫下人故意说给我听,我也打着十分的小心,可,可纵是太太气急了说的话,又怎知不是真心,什么叫“咱们院子里闹的不像样”,还有什么“大奶奶好说话”,“平儿和宋姐姐是美人胚子”,这一声声一句句,可不就是说我呢,菊芳,我怀的是太太的孙子呀,可连太太都不把我当自家人待,叫我怎不寒心。”

菊芳恨不能缝住她的嘴:“求求奶奶了,快别说了,你也说了,太太是气极了才那样骂大爷的,你怎就当了真,还巴巴去质问大爷,奶奶你自己说,你当着大爷的面儿派太太的不是,可不是昏了头了。”

见吕姨娘冷静下来,菊芳又劝道:“说句不该说的,奶奶失算,当初就不该闹着挪进府里来,奶奶好容易有了身子,等孩子生下来,还愁早晚进不来么,不说钟毓馆的顾姨娘把孩子养到四岁都给接进来了,现放着昨儿来闹事那娼妇的例,不也叫进来了,府里长辈看重子嗣,奶奶当初真该等着大奶奶从扬州回来,等长辈做主再挪进来,大奶奶也就没那么大的气了,如今倒好,闹得今日这般没脸。”

吕姨娘早醒悟过来,她之前一直以为,凭着刘铎的宠爱,她又怀了孩子,就能进刘府,同秦穆菲分庭抗礼,可这半年来,她深深体会到,爷们的宠爱算什么,妾室再得脸也越不过妻子去,正室稍一整治,妾室那是爬都爬不起来,她原也能嫁给体面人作妻,却贪恋刘家富贵,与人为妾,既做了妾,又不甘心屈于人下,她想要的体面尊重,刘铎一样都没能给她。

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秦穆菲对她生了戒心,处处孤立着她,刘铎虽喜欢她,可也不会为了她得罪正室和府里长辈,当初踌躇满志而来,一心想着,即便做妾,也要做个最体面的贵妾,如今哪还看得到出路,只希望自己肚子争气些,生个儿子才好。

刘铎虽知穆菲没安好心,叫下人在他母亲跟前说嘴,可也怪吕姨娘多事,没事瞎打听,又没轻重的怨怪柳氏没把她当回事,可不真就应了柳氏骂他的话,他院子里没一个省心的。

他心里烦闷,便去了前头花房,正瞧见刘钏独自一人在那儿喝闷酒,身边一唱曲儿的戏子伺候着,口中吟吟唱着春花秋月。

刘铎腹诽,这小子,媳妇都回娘家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听曲儿呢,也不怕长辈听见,再打他一顿。

他走过去,摆手遣退了小戏子,道:“家里的戏子可没二弟新娶的姑娘唱的好。”

刘钏心中苦闷,冷笑道:“大哥定也觉得她是个暗娼,瞧不起她吧。”

说完,冲身边小厮喊道:“叫你们去请钰二爷来,怎么这半天了,还没请来。”

小厮忙道:“二爷别急,已经去钟毓馆请了。”

刘钏拿起酒壶给刘铎斟了杯酒,道:“大哥不懂,可二哥最知道外头的事,他必能知我的心,一会他来了,你叫他说与你听。”

兄弟二人直吃了一坛子的解闷酒,才等到刘钰来。

刘钏一把拉住刘钰,劈头就问:“二哥你说,你来跟大哥说,如儿是不是卖艺不卖身,她一首曲子名满东京,她是不是个才女,我朝女子,有几人能有她那般才情,你快告诉大哥,她不是巷子里的暗娼,不过因她会填词作曲,酷爱音律,便要背负那样的名声,天道不公啊。”

刘钰原要陪着若芯下棋,却被刘钏喊了来,心里直没好气,敷衍道:“是,没人看轻她,她是才女,二叔不是已经应允,叫她进府养胎了。”

刘钏又给刘钰斟酒,拿杯子碰了碰,凄凄然道:“可她不肯进府,墨儿也走了,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说着,竟端起了酒坛子,咕咚两口灌进了肚里:“是我没造化,也没二位哥哥的好福气,找的嫂子都跟亲姐妹似的。”

刘铎撇他一眼,想起他院子里的糟心事就想恼,道:“亲姐妹个鬼,面上和气,背地里恨不能掐起来,她们闹不打紧,竟还把母亲牵扯进来,回头爹知道了,少不得寻我的错处。”

刘钰晚上一回来,就听若芯巴巴同他说,说吕姨娘白日闹了一回事,他一时诧异,扯住若芯问,怎就突然对府上闲事上了心,哪知那死女人说,大太太被二太太缠了一整天,没功夫骂她了。

刘铎瞥见刘钰脸上的伤,因问:“你这脸怎么回事,谁给你挠的?这是多大的仇,脸都肿了。”

刘钰摸了摸脸,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额......那什么.......”

刚想编个由头含混过去,可一想到这等丑事,府里奴才哪有不传扬的,故而没扯谎,讪讪道:“房里那个使性子,跟爷置气,拿簪子戳的。”

说完也颇觉气闷,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他被若芯撕打时,也没多想,过后才觉不妥,那女人戳哪儿不好,专往他脸上招呼,奴才们笑话他也就罢了,可出门办事,带着一脸的伤,着实不太方便。

刘铎不免笑话他:“天道好轮回,你小子也有今日。”

刘钰逞能道:“要不是她有身子,爷不敢碰她......”

刘钏醉笑着打断他:“小嫂子这是报仇来了,如今有老爷和肚里的孩子撑腰,二哥当初怎么作践人家的,可不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么。”

刘钰也笑道:“你这是要给她打抱不平么?知道二弟素喜怜香惜玉,左一个才女右一个才女,又端着敬着哄着捧着,爷只纳闷,你在翰林院跟一帮老酸儒讲经论道还不够,回来还同家里女人说,你不烦么。”

府里无人不知,刘钏对王墨染那是出了名的恭敬有礼,宠爱有加,万事无有不依的,连句厉害话都不敢多说。

刘钏辩解道:“你们哪里省的,女儿家最是心思细腻,讲出来的道理也别出心裁,自有一番滋味在里头,疼还来不及,哪能像二哥那般,一不高兴了就随意打骂,这也就是若芯姑娘性子好,能忍让二哥,换了那阴毒的,给你使手段,二哥你哭都来不及。”

王家该是看上了他疼女人这项好处,才把女儿嫁与他的吧。

刘铎不以为然,道:“女人哪能纵着,真迁就起来,就敢爬倒你头上去,依我说,钏儿你就是太惯着她们了,你媳妇回娘家也就罢了,到底是正室大娘子,使些性子自有娘家人哄劝,那李姑娘是怎么回事,闹了一遭又摆架子不进来,当咱们刘府是什么地儿,岂容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刘钏摆摆手,又吃了一杯酒道:“你们都不知她为人,她如今有了身子,我自会劝她进来,不叫她孤身在外。”

刘铎瞥了刘钏一眼,转头见刘钰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刘钏,心道,他这弟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般纵着女人,岂非要家宅不宁,他给刘钰使眼色,想叫他说两句,再劝一劝刘钏,却见刘钰无奈摇头,只拿起酒杯同二人碰了碰,一杯一杯的仰头喝下。

刘铎叹了口气,也觉多说无益,同刘钰刘钏一同吃起酒来,酒过三巡,几人尚不尽兴,又招呼小厮去取酒。

小厮前后抱了十几坛子桂花酒,被这三位爷吃了个干净,再不敢去取了,忙叫身边小幺去喊人,给这三个祖宗弄回各自院里去。

田七同他身边小幺,架着刘钰回钟毓馆,路上,听刘钰醉着嘟囔着:“你们哪知我心里苦......我自来也不知她想要什么......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老子心都掏出来给她.......她还惦记着别人......满府里都说老子作践她打她......她打爷时怎没人说......她那是往死了打啊......她专往爷心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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