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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80)

作者:悍刀客 阅读记录

“贵人,奴知道你们一定是好人,是清正廉洁的好官,若不然也不会费心思去重新调查三年前的旧案,”乐妓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涌出,她唇色苍白,呼吸因过渡激动而有些急促,“如果许郎君能洗刷冤屈,奴来世定当牛做马,来报答贵人们的恩情!”

顾九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顺着这话接下去。

毕竟此事虽有疑窦,但至今并未找到关键证据能表明许薛明不是凶手。

她轻轻地拍了下乐妓的手,只道:“斯人已去,生者已矣。往后好好照顾自己。”

乐妓站在原处,目送顾九离开小巷,直待人影消失在拐角处,她再也撑不住了,浑身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其实,许郎君还说了一句话。

人声鼎沸中,她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人,静静地听他说话。

“黄允吃醉了酒,我来接他。”

她期待落空,垂着长睫,眸光不受控制地黯了黯。

然而下一秒,视线内忽然出现一本诗集。

她错愕抬眼,只见许薛明不好意思地抿起唇,笑容却干净纯粹:“你之前不是说想学诗吗?等我科考之后,你若还感兴趣,我便教你。”

她愣住了。

她出身卑微,又是私妓,从未有人会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过,也从未有人会把她随口一提的话放在心上。

她强忍着泪意接下诗集,说好。

我等你。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等,便成了阴阳两隔。

作者有话说:

又又又又没赶上,这个算周四的,周五仍然还有一更哒,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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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王孙不归11

那人会是凶手吗?

听完顾九的讲述,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楚安这会儿皱起眉,默不作声。

沈时砚看他一眼,轻轻拍了拍楚安的肩膀:“走吧。”

夜幕昏沉, 国子监内各斋舍灯火通明,他们到时, 周志恒的三位同窗皆在舍内温书。见此, 纷纷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拱手行礼。

“现府衙查周志恒一案, ”沈时砚望向黄允,“需要问黄郎君一些事情。”

王伯阳和薛丘山面面相觑,前者提着一口气,满腹狐疑,用眼神示意:怎么回事?

薛丘山小幅度地耸耸肩,表示也不知情。

顾九将这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底, 又瞥了眼黄允。比起另外两人的反应,他本人倒是平静得很。

黄允躬身:“王爷请问。”

沈时砚问道:“三年前临近春闱之际, 你去过水云楼?”

黄允道:“是。”

顿了片刻,不待沈时砚开口问,黄允自己便继续说了下去:“科考在即, 钟景云与我说他焦虑难眠,想寻我说说话,便约在正月廿六那日傍晚在水云楼。他借酒消愁,而我不胜酒力,几盏落肚,已是醉得厉害。待我再次睁眼, 便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询问仆从才得知, 是钟景云将我送回府中。”

闻言, 沈时砚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眸底却是冷然:“除去那晚,三年前正月时你从未去过水云楼?”

黄允顿了下:“去过。”

“既然如此,”沈时砚静静地看着黄允:“那你怎么会如此肯定本王要问的是一定是那天的事情呢?日子又记得如此清楚?”

黄允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与沈时砚对视,半响,方才慢慢道:“因为那晚西城门外一座破庙里,一个瘸腿乞丐被人杀害,而我师弟许修竹,不久便被官差押入西狱,周志恒就是当时的人证。”

黄允停顿片刻,敛眸:“我与修竹关系尚可,故而对此事我印象深刻。”

沈时砚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坦然。”

他往前走了几步,背后的烛火将落在地上的阴影缓慢延长,笼罩住黄允大半个身子。

沈时砚淡声道:“那晚,周志恒可在?”

黄允道:“不在,只有我与钟景云两人。”

“可周志恒的母亲却说,那日傍晚钟景云乘马车前去周府,将周志恒接去了水云楼,难道不是去与你们见面?”

“不是,”黄允几乎有问必答,没有半分犹豫,“我并不知钟景云与周志恒之间是否有约,也不清楚周志恒是否去过水云楼,那时与我身在一处的只有钟景云。”

沈时砚沉默一霎:“你与钟景云谁先到的水云楼?”

黄允晃了晃神,似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面色微变,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嘴唇动了动:“我,约是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钟景云才到。”

沈时砚问:“他可与你说因而晚到?”

黄允抿抿唇:“并未。”

空气安静一瞬。

“你既然把此事记得如此清楚,”沈时砚负手,缓缓开口,“可还记得清,你那晚醉酒之后,许薛明曾去水云楼接你?”

黄允神情骤然一变,愕然又难以置信,他喉咙发涩:“修竹来找过我?”

沈时砚淡淡一笑:“怎么,这事你不知道?”

黄允往后退了半步,失神摇头:“我......不知。”

“你怎会不知?”沈时砚道,“有人与本王说,那晚她碰上许薛明来水云楼,问起因何,许薛明说,‘黄允吃醉了酒,我来接他’。”

“若不是你让人传话与许薛明,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水云楼醉酒一事?又怎么会说出接你这番话?”

“不是我,”黄允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从未让人去传话给修竹,也不知道他因何得知这些。”

沈时砚静静地看黄允一会儿,没再言语,末了,抬步走到周志恒的书案前,找出那本《治吴水方略》,淡声问道:“你既然对许薛明的事情如此上心,想必应该识得他的字迹。之前本王问你们是否认识这东西时,你为何不说?”

黄允垂下眼:“那会儿我没看清。”

“现在看清了?”沈时砚把那册子拿到黄允面前,“许薛明生前可与你谈过这些?”

黄允接过,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手指微微发颤:“......没有,我只知他对水利非常感兴趣,对吴中水患一事也很上心,但碍于不了解当地患灾详情,便一直无法深入研究。”

“至于它,”黄允慢慢摇头,“我不清楚他是何时而写,也未曾听他提起。”

顾九忽然开口道:“那孙先生呢?许薛明可与你提过他的存在?”

黄允面露茫然:“没有。”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临走之际,沈时砚停步于门槛前,看向站在原地默然不语的黄允,问道:“徐博士说,你从经义斋去了治事斋,是因为许薛明?”

黄允抿了抿唇:“私人原因,王爷,恕不能告之。”

出了国子监后,楚安便一直垂着脑袋,情绪不佳。

顾九看他一眼,虽是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就刚才一事分析道:“黄允说他没有让人去找许薛明,可今日那姑娘却说许薛明来水云楼接醉酒的黄允,显然,要么两人其中有一方说了谎,要么让人传话与许薛明的便只剩下了钟景云。”

楚安抿紧唇:“黄允不可能撒谎。”

顾九默了默:“那姑娘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楚安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后颈,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觉得是后者。”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与黄允自幼相识,他酒量极浅,所以醉酒一事应是做不了假,也很难做假。”

听黄允适才回话时便可清楚地猜出,他与钟景云关系一般,甚至可能算得上不好。是以,若是黄允谎称醉酒,就算府上的仆从丫鬟可作伪证,钟景云也不可能为其圆谎。

顾九沉默了良久,方才抬眸看向楚安:“那便先再去一趟水云楼,待明日,传黄允与钟景云当面对峙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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