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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197)

作者:悍刀客 阅读记录

“不像杜家三郎,又年轻又俊俏,这平日里啊相处下来,看着也赏心悦目呐!”

陆元听得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你这老货胡说什么呢?你又没有见过我师父,你怎知他又老又丑!”

妇人嗤笑道:“你师父?”

她眼皮上下抬起,不屑地打量着他:“少吹牛了,就你这穷酸样,还是藏酒山庄的徒弟呢?”

陆元梗着脖子道:“有句话说的好,财不外露!”

妇人也没打算和他争论这个,再次把目光投向顾九,热情推销:“顾娘子,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不远万里来到咱们这儿,还恰好遇到了杜家三郎,你说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而且杜家三郎对你那么痴情,非你不娶的,你若是嫁到了杜家,那将来不是只有享福的命嘛!。”

陆元讥讽道:“可顾娘子若是嫁到杜家,你能对天起誓保证她做正妻吗?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能永不变心吗?我可是打听过了,杜通判的大娘子,也就是杜家三郎的生母,那性子可是说一不二的狠辣,你又能保证顾娘子嫁过去不会受她刁难欺负?”

妇人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陆元挺直了腰板,看向顾九:“俗话说的好啊,宁作贫□□,莫作贵人妾。更何况我师父还不是穷苦人家!你想想,来日你若进了杜家为妾,这辈子是别想抬起头了,永远会被正房压一头。咱们坚决不能吃这个苦!”

“你懂个屁,”妇人慌忙道,“被正房压一头又怎么了,只要讨得夫君欢心,以后生子扶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况且,杜家三郎与我说的是要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妇人道,“至于杜通判的大娘子,她虽然不好相与,但却疼爱杜家三郎的紧,只要杜家三郎多劝劝,她肯定会让你当正妻的!”

陆元讥笑:“你搁这给顾娘子画饼充饥呢?”

妇人气得要跳脚。

“我知道了,”顾九皱眉打断,被他们吵得脑子疼,“你去给杜家三郎回话吧,感情这事儿不能太草率,我都对他不甚了解,又怎能轻易嫁给他。”

妇人意识到有戏,立马喜笑颜开:“两日后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候顾娘子可肯赏个脸,与杜家三郎一起放灯?”

顾九应了下来。

那妇人便欢天喜地离开了。

陆元则垮着一张脸,不甘心地跟在顾九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嫁入杜家的缺点。

顾九不予理会,直接关门。

陆元反应迅速,用脚抵住。

他着急道:“顾娘子,你不是很喜欢我师父做的饭吗?”

顾九面无表情:“可我更讨厌又老又丑的男人做我的夫君。”

言罢,也不去管陆元的脚,直接大力关上,而陆元则心惊肉跳地抽了回来。

陆元还在试图挣扎:“顾娘子,我师父真的不丑不老。”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从院门上方抛了过来,正好砸进他的怀里。

是一个钱袋。

陆元扯着嗓子问:“顾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九道:“饭钱。”

……

元宵节当日,暮色未临,杜三郎便早早地从府中离开,直奔顾九租住的地方,甚是激动,尤其是当他和顾九并肩穿梭于欢闹的人流中,整个人忸怩不安,面红耳赤,说话也磕磕绊绊。

冬日天黑得早,两人没逛一会儿,皎洁的银月便悬于苍穹。

杜三郎领着顾九来到一处岸上,那儿停着一只精美奢华的画舫,这是他早些日子便令人精心准备的。

杜三郎鼓起勇气,邀请顾九一同登船放灯。

顾九看到那船,脸色却微微一变。但顾及到杜三郎的情绪,她还是尝试着迈出脚,但那段记忆反复跃出脑海,无论她怎样去遏制,始终无法压下去。

顾九唇色泛白,歉意道:“杜郎君,不好意思,我坐不了船。”

杜三郎问:“为什么?”

顾九道:“我晕船。”

杜三郎又要在劝,但顾九仍没有松口的迹象,他也只好作罢。恰好旁边不远处有猜灯谜的摊位,周围站满了人,热闹极了。

杜三郎急于在顾九面前表现,一鼓作气,连猜了好几个,但中途遭遇强手,没能赢下那只最漂亮的兔子花灯。他拿着获得的镂空花纹面具,羞涩道:“顾娘子,你喜欢吗?”

顾九垂眸扫了眼:“很好看。”

杜三郎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然后要帮顾九戴上。顾九没说话,任其为之。或许是隔了一张面具,杜三郎的勇气也不由大了些。他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姑娘,忍不住倾诉自己的心意。

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睛,顾九思绪如麻。

她今日赴约的原意是想彻底击碎杜三郎的希望,但在这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丝丝迟疑。

元宵一过,再几日便是三年之期。

她用三年的时间去等一个人,难道接下来还要再用三年的时间去遗忘他吗?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她是不是也该早些放过自己了。

顾九唇瓣微动,话语却堵住了喉咙,惹得她心烦胸闷。

而杜三郎表白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瞧着顾九,见她目光怔然,还以为是被他这番自说自话吓到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顾娘子,我......我不是......”

一语未尽,却见顾九神情剧变,突然一把用力地推开他。杜三郎毫无防备,往后连连踉跄好几步,狼狈地仰倒在地。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从天而坠的花盆,登时面如土色,吓得哑然失声。

而顾九推开了旁人,自己却躲闪不及。她感觉头顶处有一阵铮铮寒风裹着杀意,直直地砸向她。顾九下意识抬起胳膊,闭紧了眼睛,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可就在旁人惊呼不已的声音中,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未到来。因为就在她闭眼的刹那,从人群中冲出一位郎君,一把揽过她的腰身,身上的玄氅随着一道劲风绽开,既挡住了顾九的视线,也替她挡住了飞溅的土壤和瓷片。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和掌声。

而顾九的心脏却骤然一停。

她失神地抬起下颌,对上一双掩在丑陋鬼面之下的黑眸。

那男子眼尾微垂,缓缓松了手。

这时杜三郎慌忙起身,一时情急,握住了顾九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

顾九摇头。

杜三郎深深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身旁这位舍身救人的郎君,拱手行礼:“多谢郎君出手相救,不知郎君可有受伤,附近便有医馆,在下可带着郎君去瞧瞧。”

男子借助宽大的玄氅,将受伤的右手悄然掩住:“没有。”

声音低哑虚弱,像是久病卧榻之人。

杜三郎还要再谢,几抹冰冷的湿意落在额间,竟然下雨了。

这时男子身后的小厮走了过来,一边为男子撑伞挡雨,一边又递来两把纸伞,善意提醒:“郎君,这雨估计没一会儿就大了,天气寒冷,您和这位娘子可不要着凉了。”

顾九轻扫了一眼那两把纸伞,眉眼冷淡:“多谢好意,不用。”

杜三郎见顾九拒绝,便也没伸手去接。好在他也带了随从,赶忙命人将马车驶来,道谢离开。

车厢内,杜三郎回想着适才那胆战心惊的一幕,心中甜蜜至极。

顾娘子果真对他还是有意的,竟然会舍身救他。

这样想着,杜三郎从车厢软榻的暗阁里拿出一个玲珑小巧的梨花黑木匣,送给顾九,憨涩道:“这......这是我早些时候便托城内最好的首饰铺子专门做的手镯,很好看......”

他顿了顿,面上一红:“与你特别相配。”

顾九抿唇:“杜郎君,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好。”

杜三郎连连点头,满心满意地期许着顾九能收下它:“顾娘子说吧,在下听着呢。”

“我这人脾气不好,受不了窝囊气,”顾九平和道,“所以,我既不会给人作妾室,也不会任人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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