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起身,去屋子里换了身衣裳,然后再由莲蓉扶着慢悠悠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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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苑,萧韫早就等着了。
听到护卫说阿圆的马车到了门口,他这才不急不缓地放下卷宗,起身往清漪院去。
阿圆进门的时候问萧韫在哪,小厮说在清漪院等她。
她狐疑:“还东西而已,为何非得去清漪院?”
清漪院有点远呢。
于是,莲蓉又把她背去清漪院。
刚进清漪院院门时,就见萧韫坐在饭厅里喝茶。
饭厅大门敞开,而且敞得极大,一抬眼,就能瞧见萧韫的身影。
他今日只穿了身家常道袍,整个人显得极其慵懒舒适,也显得平易近人。
见她来了,萧韫招手喊道:“过来品茶,我新得的猴魁。”
他面色平静,语气也寻常,像是两人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快,也似乎他真的放下那些情感,只把她当徒弟看待。
莲蓉上台阶后,把阿圆放下来,阿圆自己摸着门进饭厅。
萧韫伸出手欲扶她,被她忽视了。她也懒得顾及形象,径直单脚跳到了座位处。
原本已经坐下了的,想到什么,她又起身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殿下万安。”
萧韫动作一顿,掀眼幽幽地看她。
“你喊我什么?”
阿圆默了片刻,再福身,清清脆脆地喊了句:“师父。”
“.......”
才来就把他堵得心塞,萧韫喝茶的兴致也没了。
他没好气地倒了杯茶递过去:“过来找我有事?”
阿圆心底翻白眼,他明知故问。
“师父送的礼太贵重,我不能要。”她开门见山说。
“为何不能要,就因为贵重?”
“也不全因为这个,师父送首饰给徒弟不大合适。”
“哪不合适?”
哪不合适您心里没数么?
古往今来,只有男子送心仪女子首饰,哪有师父送徒弟送首饰的?
“哪不合适师父心里清楚。”阿圆说。
“我不清楚。”
“不清楚我也不能收。”
“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怕招贼惦记,睡不踏实。”
“..........”
“那你想要什么?”萧韫问。
阿圆想了想:“若是师父执意要送我东西,那就送这个茶吧,我喜欢喝。”
萧韫面无表情:“猴魁只有二两,我喝完了。”
“.......”
他就是故意找茬!
阿圆鄙视,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跟个无赖似的,一点也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那师父自己看着办吧,”她说:“总之,不要贵重的,除了首饰其他都好。”
她一杯茶喝完,欲告辞:“我是赶着时间来的,还得回去吃晚饭,徒......徒儿走了。”
她起身,才单脚跳了一步,就冷不丁被萧韫拦住。
“师父还有事?”
“有。”
阿圆睇他。
“既是时辰不早,不妨留下来吃晚饭。”
阿圆继续睇他。
萧韫眉梢一挑:“就当陪师父吃顿晚饭,你一个做弟子的,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吧?”
他拿师徒孝道压她,阿圆心里憋屈,却没法反驳。
遂,只得重新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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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两人吃得安安静静,各有感触。
阿圆仿佛有许久没跟他这么坐下来吃饭了,可仔细算起来,从她搬出清漪院到现在,也才不过十天。
然而这十天,像是过了数十年之久,已物是人非。
饭菜的滋味还是那个滋味,是萧韫给她请的最好的江南厨子,桌上摆的也都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东西。
她此时缓慢地嚼着,也不知为何,这种时候竟总是想起那些年萧韫对她的好。
而萧韫,此时也在暗暗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十日不见,她变得更好看了,也变得更冷情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从未了解她,一旦绝情起来,竟做到这般地步。
过了会,他道:“这些饭菜都是你惯常爱吃的,你走之后,厨子许久没做了。”
“为何不做?”
“你不在,我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每回都是在书房草草喝些粥了事。”
见他有卖惨的苗头,阿圆顿时警觉,也没多问,只淡淡“哦”了声。
“......”
她这声“哦”极其敷衍,哦得心不在焉,哦得毫无人情味。
也哦得,萧韫气闷。
索性也不再多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这顿饭在他的磨磨蹭蹭下,吃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吃完后,天都擦黑了。
阿圆瞧见暮色中冷冷清清、空空旷旷的清漪院,心里涌出点忧伤。
可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她起身福了福:“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萧韫盯着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