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琐事(32)
“黄家本是豪门显贵之家,不想家道中落,只留下一对姐弟,姐姐为了照顾弟弟,至婚龄也不曾出阁。由于家室落寞,二人以为他人押镖送货为生,可是这样的路途多凶险,他二人常常险象环生,多亏了一位姓尉迟的郎中多次搭救。这位郎中不仅医术超群,身手也奇好,总是在危难之时,可以救黄郎的性命,姐姐本来觉得无以为报,愿下嫁尉迟家作为报答,只是郎中婉言拒绝了。郎中只是一心照顾黄郎,为他衣不解带几日几夜,侍奉汤药饭食,后来黄郎痊愈之后,郎中提出押镖行当凶险,愿带黄郎深山之中采药行医,过隐世的生活,黄郎最初并不明了,为何郎中有此提议,只是后来每每押运货物之时,郎中皆在暗处护佑,黄家姐姐也暗示弟弟,尉迟郎中不是为了黄氏,而是为了弟弟一人。黄郎慢慢心有所动,他本想押完最后一镖,便与姐姐做别,放弃振兴黄氏门楣,与郎中隐居深山,过神仙眷侣的生活。恰逢这一镖,有贼人来截杀,来人仅仅一人,就斩杀了整支押运队伍,黄氏姐姐也被一剑穿心,死不瞑目,唯有黄郎丝毫未伤,黄郎想与来人决一死战,来人却揭开面纱,露出本来面目,此人正是尉迟郎中,黄郎当即不能接受事实,问其为何,郎中道他二人世族本是仇敌,尉迟家族以绝世高手为家主,但是阖族上下只留一最强之人作为当家,当家人继位之时,会亲手杀了上一位家主,尉迟家主要为了乱世而活,顺便报黄氏家族之仇。郎中本是要将黄氏斩草除根,可是接触之中,见黄郎为人纯良不忍加害,如今只能等乱世之时,二人在战场相见,再解前世今生之怨,说完这些后,郎中便一去不返,独留黄郎一人。”
司马奕不知相龙之前所看何书,只是这本书所述内容,使司马奕久久不能平静,尉迟郎中为男儿之身,如何对身为男儿之身的黄氏弟弟动情呢?而黄氏弟弟竟然也愿意回应着份感情,其家姐居然也可以接受。等下,桓温构陷我与相龙,有龙阳之好,这岂不是就是真真正正的龙阳之好,相龙何为会看这样的书?闻记书社到底在卖些什么书?难道相龙一直都有好男风?可是比起这些他居然更关心,乱世之中黄氏与尉迟氏是否相见,他二人结局如何?他这是怎么了?
司马奕又展开了一卷竹简,很幸运,相龙果然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答案都在这儿了。
“所谓的乱世之争,在同位作者的下部书中,确实出现了,并且黄氏与尉迟氏二人的结局也在其中。最终二人果然战场相见,尉迟郎中任黄郎一剑刺入他腹中没有躲闪,生命终了时拥抱着黄郎低低沉吟,许是临终之时,表露心迹,乃是真心相对,只是作者没有提及,空留读者唏嘘,而黄家儿郎从此则继承了尉迟家主之身,因为得知尉迟家主只会将位置传给自己此生最爱之人,而每代家主都是死于爱人之手。这感情伊始是多么的缱绻,为何结局是如此悲凉,真让我辈感怀。幸好我楚氏家门清白,永生永世为司马氏所驱驰,不会让我二人因为命运反目成仇,只是我的王爷,你何时才能明白相龙之心。”
司马奕看到此处,全然明白了相龙的一颗心,他不断的回想从前,相龙是怎样的粘着他,无时无刻,照顾他,无微不至。原来相龙在这闻记书社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解了男儿间的感情,于是乎对于自己,相龙也逐渐由总角之情转变为爱慕之意。可是自己呢?是否对相龙也有如此的情谊呢?
得不到解答,司马奕一时心乱如麻,自己思考不如继续向下一卷竹简寻求答案,他向箱中扫了眼,那所剩不多的竹简里,写了些什么,司马奕胸中的暖意和哀伤同时涌上来,让他的眼角不知不觉间掉下了什么,他拭了拭,又展开一卷。
“兴宁三年的游猎没有想到成为了王爷以自由之身的最后一场游猎,那年王爷一身红甲,是哀皇帝在他生辰之时送的,游猎场上无论到哪都是最耀眼的,只是王爷身上太瘦了,披盔戴甲居然还是被猎场的蚊子盯上了,几处没有被兵甲包裹住的地方,隔着里衣都集中的被叮的无法直视,入夜后就更是奇痒难耐,吩咐了营帐之外皆以蒿草燃熏,帐内为避免外人见其狼狈之状,只留小爷我为其捕蚊,捕蚊倒不是什么力气活,严实的纱帐本就没有缝隙再有偷袭者,只是王爷痒的难忍,我却无所适从,特别是他小腿之上的两处,和左腰侧的三处,让他颠来倒去的抓不到,只好如活鱼上岸般,摇尾乞怜,小爷见他可怜,想起之前小时候嬷嬷曾用口水涂抹止蚊虫之痒的事,便提议他是否要用,这厮居然折腾我半宿,让小爷帮他止痒,苍天可鉴,爷爷我真是个铁血战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