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琐事(169)
莫大哥本来也就是想撒这最后一网了,却看到海面上似乎飘浮着什么物件,夕阳血染了海面,于是便没看清这前面海水也被血染红了,划桨过去,才发现是个人。
这人年纪看着倒还轻,衣着富贵,身上却破了几处口子,似是刀伤,本以为这样一个状态的人,必死无疑,可是捞上来后却发现,还有脉搏,谢天谢地,莫大哥人虽不合群,心却善,打的鱼通通没有带回,只把这位伤者悄悄呗回了山里。
在莫大娘的悉心照顾下,这人倒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村里的人,对此颇有微词,觉得这人穿着像是军爷,这兵荒马乱之际,捡回当兵的恐惹出祸患,一直吵嚷不休。
好在,村里的老当家也是信佛之人,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年轻轻的大好少年,眉清目秀的,既然救了回来,就听天由命罢。
没有想到过了二十几天,就有两名少年寻了过来,村中人立刻警惕了起来,对二人入村已是不满,想要出去,就不能轻易应允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二人寻到人,万分感激,提出留下照料,并没有要出去惹事之嫌,如此,村中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三月过去了,出去打渔的人带回了这新皇登基的消息,看似天下已经太平,又按照人员领受天子所下的封赏,村民们也分成两派,一派是主张归附朝廷,按人头领补给,一派是观望风声,不急于暴露自身。
无独有偶,这外来的两位客人,也是意见难以统一,去与留都成问题。
封尚自从身体好转了起来,脾气也好了很多。刚醒的时候,每日里暴戾的难以接近,除了莫大娘,别人是休想接近半步的。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怎么受的重伤,只记得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要急着去做,十万火急。
可是伤重到自己走下床榻都困难,心中急出火来,也只能对着房梁无奈叹息。
休息了几日,又有两个人找上门来,说是自己的旧友,却无论如何不肯告知,究竟自己急着去做的是何事。只说自己是手刃反贼孙恩的时候,与其奋力搏杀才负的伤,等到他身体好些了,就回建康去。
如果真是朋友,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做什么重要大事,又如何会欺瞒自己,既然不肯吐露真心,定是有所企图,现在自己身份不明,又有重要使命,不得不多多提防。
只是,这被称之为童儿的少年,三个月来如一日的,日夜在床边照料,任自己发脾气也好,耍性子也罢,都全盘忍下,偶尔还会投来的关切而夹杂着自己看不懂的目光,让他偶尔也有所触动。
还记得自己失血过多,刚刚复苏的时候,每日里只能躺在榻上,甚至发不出什么声音,叫作童儿的少年,便喂水喂饭,换洗擦身,甚至是出恭,都服侍的自己妥妥当当。
时时刻刻守在榻边,静静的做好每一件事,却从不多言多语。只有那聒噪的刘氏少年,一口一声姐夫的叫着,却也看不出究竟有多亲切,每每自己还没急躁,他就急躁起来。
观察了这两人这样久,要加害自己,怕也是不会,只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自己究竟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是否有人在等?等待的人又是谁?
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隐瞒,究竟为何?
童儿端着盆水进入了房间,如今看着封尚的伤势好了大半,只是右臂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自己浣洗还是不方便,需要有人服侍。看着那意气风发健壮的人,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唏嘘。
童儿道:“眼睛直直的在想什么?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封尚道:“我自己是谁,不重要,只是觉得一定要想起来你是谁才行。”
童儿道:“你这些花言巧语,在这渔村就不要浪费了,留着,回到建康城,你最爱的花花世界里用罢。”
封尚道:“我以前很喜欢去风月场么?”
童儿道:“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府邸。”
封尚拉住童儿拿着汗巾擦拭着自己胸膛的手,邪魅的一笑。
道:“怎么?吃醋。”
童儿倒是没有被这种三天里就会出现一次的无意挑逗所耽搁,甩开那没有什么力度的左手,继续擦拭着封尚的肩膀,表情都未变上半分。
封尚道:“你这样没有情趣,难怪我会出去寻找野食儿。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我的娈童?”
童儿道:“这才三个月你就熬不住了么?你不怕来日你全都忆起来了,会后悔?”
封尚一把将人捞在怀里,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凑到童儿耳边低低的道:“我向来不会后悔。”
童儿道:“不是你刚醒时对我大吼大叫的时候了?也不是你让我滚的时候了?果然理智盖不住禽兽的欲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