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黛(70)
他心中舒了一口气,连忙将情况报给傅兰萧。
傅兰萧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身上是未换下来的深色礼服,坐在马车里,眼中泛着剑刃般冰冷的光。
“还有一人活着,只是他褪了亵裤,地上落有精华……”
傅兰萧蓦然一笑,如沐春风般,只是嘴上残忍无比:“剁了喂狗。”
“是,属下经过搜身,那些人手中无文牒,也无玉令,应是被她带走了,刚刚属下清点了一遍,马车里大概有四百六十五两纹银。”戚无得令,立刻就可在身后听见拖行人体的声音,“循着那奴婢的脚印,大约是往东北方向走的。”
“黛、争,黛争。”
他念着她的名字,有一种拆骨入腹的狠劲。
“被人愚弄了一顿还不好好滚回来。”
年轻俊美的青年眸光潋滟,腰背挺直,仅有手中的扳指在轻轻转动。
他的笑容更甚,甚至看上去仅仅是一位不经世事的清风霁月佳公子,“限你一日内将她找到,带到毓庆宫来,我亲自喂。”
作者有话说:
喂狗?还是喂啥说清楚啊啊!
第33章 约见
黛争坐在马车上, 仅有那个名叫良思的小郎君说话。
“你是男是女?我怎地看不出来?”
虽是童言无忌,可黛争心里也有一股气,不舒服,不想理他。
“你莫要再问人家这些问题。”
“可阿娘, 不是我们把她叫上来的吗?我们不应该是他的恩人吗, 问几个人问题也不行?”
良思坐在慧娘的怀抱中, 歪头看着她。
慧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好, 你问你问,”她虽这么说着, 还是先行问了黛争:“怎么穿着男子的衣服,可发生了什么事?”
黛争面色僵硬,根本不能分辨, 自己心中是算什么滋味。
酸楚,苦闷,无奈全部混杂在一起, 将她烫灼得体无完肤。
“说来话长。”黛争瓮里瓮气的, 本打算说出来, 看看阿娘什么反应, “在你走后,姑父姑母为了凑齐表哥的书院学费……”
正当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慧娘向前探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回娘子,遇上了几个流民, 正跟我们讨吃的, 赶也赶不走。”
大燕百年来国泰民安, 保泰持盈, 只是去年南方突发水患,至此多了些迁徙的流民。
“扔给他们些吃的,趁机甩开他们。”打发了流民,慧娘才继续问道:“走后怎么了,你再说一遍呢?”
“没什么。”黛争又泄了气,十几年后,再次面对生母居然变成了别人的母亲,面对不关心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只想做些别的转移悲伤。
车轮转动没一会,车夫大喊一声,猛地拉动缰绳,前方的马儿高抬前蹄,嘶叫不已,本坐在前座的慧娘和良思前后栽倒,良思磕到了头,正哇哇大哭着。
“又怎么了,你怎么驾车的?!我儿的头都磕肿了!”慧娘发起火来,跟乡村野妇无异。
她低声哄着怀中的小郎君,一边骂道:“好好开你的车,不然后面叫大爷将你赶出去!”
可那车夫并未回答,她以为是车夫要试什么坏心思,正要继续骂,就看到车夫撩起了车帘,颤颤巍巍地对他们说:“外面的爷说、说请里面的黛郎君出来……说、说是主子有请……”
他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亮的发光的长刃。
“是、是土匪吗?!”慧娘抱住自己还在啼哭的孩子,此时双眼满是黛争,她向她暗示,向她求救,“你是得罪了什么人逃出来的?”
“她是我们半路遇上的,瞧着可怜就上了车,各位郎君,各位爷,行行好,不要伤害我们母子……”
黛争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为何戚无来的这般快,她太小看皇族的实力,天下都是他们的,她就算拿了别人的文牒,拿了太子的令牌,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捉住。
“我不是阿娘的孩子吗?为何阿娘只护住他,没想过我?”
“你不是我的孩子,别胡说!”她害怕极了,身子在往车里缩,手却想将黛争推出去,“那时候我们都不快乐,我那会怎么样你?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受到了多少非议?只有离开了汝城,我才能活的好!”
也是在此时,她的心完全破碎了,想要抓住的属于亲情的线在指缝中流逝,她多想学着傅兰萧那样,仅仅付之冷笑就可以就此揭过。
“阿娘,我本有许多话予你说,可事到如今,有些事已死在我心里了。”黛争静然卓立,在走下马车时灿然回眸,“我再不会是无名的小儿,现在已经有了新名字,希望你知道,不苛求你记住,我叫黛争,‘凡有血气,皆有争心’的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