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31)
想要他母后出岔子的人,可是一划拉一大把。
“皇上应该知道,先帝留给哀家一些人手,足够了。”
先帝留给母后一些人手,一些钱财产业,皇帝都知情,而且是帮忙斟酌安排的。别的也罢了,人手么,他感觉那些人不播不转,锦衣卫则晓得随机应变,因而问道:“他们能确保您无虞?”
“能。”
兹事体大,人手还是越多越好,皇帝起身仓促地行礼,脚步匆匆地往外走,“朕找许彻商量着安排,这件事真不能全听您的。锦衣卫里的新人都是照着您的章程训练出来的,比别的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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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裴行昭坐在样式寻常的黑漆平头马车里,去往入宫前的郡主府。
阿蛮随行。
阿妩乘坐另一辆做幌子的马车,在六十名锦衣卫的护送下去往白云观。
许彻则与下属分开来,跟随在裴行昭近前。
原本皇帝要他调用两百名身手最好的锦衣卫,他说万一有个什么,太后布阵应敌足可万无一失,人太多了反而不好。
皇帝不懂阵法和人数的关联,也就被他一本正经地糊弄过去了。
阿蛮坐在裴行昭身侧,反复研究着那封信,“字迹没错,可来路不对,沈帮主传信给您,一向是通过我和阿妩,偶尔是管家。”
“书法高手临摹别人的字,足可以假乱真。”裴行昭道,“沈居墨要见我,从不用指明地点。”
阿蛮睁大眼睛,“所以,您明知是个坑还往里跳?”
裴行昭活动一下指关节,“这不是手痒了么?”
阿蛮想到陆家忠烈祠那一节,心知太后憋了满腹邪火,也是该找地方疏散疏散,“是不是宫里宫外的人合谋?奴婢感觉与敬妃相关,但这封信是谁的手笔?沈居安么?”
裴行昭也是这直觉,“要说沈居墨身边不安分的人,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
沈居安,就是曾经与宋阁老次子联手吃里扒外的漕帮分舵主,而另一重身份,则是沈居墨的义兄,幼年被沈家老爷收留,在沈家颇得倚重。
上次与宋家的事情败露之前,沈居安好死不死地看中了阿妩,要用强带回家做妾,二人起了冲突过招,彼此都挂了彩。
后来裴行昭两笔账一起算,看在沈老爷的情面上,只废了沈居安一只手。
从那之后,沈居安老实得过了分,对沈居墨唯命是从,可心里对裴行昭的记恨有多深,如今会否因记恨布下陷阱,裴行昭也拿不准,毕竟不能经常相见观其言行。
但不可否认,他用对了诱饵。
裴行昭与漕帮的渊源,不止一个暗中相互帮扶的沈居墨。
第17章
望江楼与运河遥遥相望,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摆上桌的全是佳肴美馔,献艺助兴的全是声名在外的名伶清倌。其间雅间布置得格调迥异,有的富丽堂皇,有的清新雅致,陈设皆非凡品。
小江南是望江楼顶层唯一待客的雅间,宴客的厅堂、小憩的卧房、消遣的棋室牌室琴室画室等等一应俱全。
戌正时分,棋室。
临窗的棋桌前,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心不在焉地下棋。
男子是沈居安,他的右手断了筋脉,手指不自然地蜷缩变形,却似毫不在意,静静放在案上,以左手执棋子、落子。
女子时不时地瞥一眼他的右手,“真的连拿筷子都有些勉强?”
“这还有假?”沈居安哂笑,“我只恨不是左撇子,如今写封信都要请人代笔,旁的更不消说了。”
“请人代笔又如何?一出手便骗到了裴太后。”女子巧笑嫣然,“我派人打听过了,她收到信就出宫了,说什么去白云观。”
“我提及她与漕帮的渊源,她就算明知信不是沈居墨所写,也只能赴约。”
女子难掩好奇,“那她到底与漕帮有什么渊源?”
“不清楚。”
女子的嘴角往下一撇,“我到底不是敬妃那般的美人,连你一句实话都讨不到。”
沈居安笑了,“那是许给我十万两雪花银的人,就算长得像个母夜叉,我也得高看一眼不是?”
“好大的手笔,我的确是比不了。”
沈居安笑意更浓,“堂堂楚王妃,说出这样的话,谁会信?”
没错,女子正是楚王妃。
沈居安又道:“我没骗你。只是听沈居墨的心腹提过,裴太后与漕帮颇有渊源,再一想太后与沈居墨一向都是不惜血本儿地帮扶对方,便断定此言非虚。如果清楚首尾,我报仇的法子,就不是这种路数了。”
楚王妃思忖片刻,“也是。恨裴行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以前真没想过,她贵为太后之后,宫外第一个出手的竟是你。有一说一,以她那种狠辣的性子,当初对你已是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