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290)
许彻莞尔,“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就是。”
林策瞧着付云桥,脸上是倒胃口的表情,“什么叫衣冠禽兽?这就是。”
许彻着手布控,随时防止有人劫走付云桥。
这件事, 沈居墨也听手下说了, 之后点一点倩芜的画像, “找到她,不论她的踪迹还是亲友,越快越好,出重金悬赏。”
目标更大了,弟兄们要是再找不到,那也就不配再做被朝廷忌惮被草莽高看一眼的漕帮了。
另一面,盗皇陵财物的事,沈居墨和裴行昭各自的人也是一刻不停歇又慎之又慎地办着。
谨慎行事是付云桥的主张。他只是太了解行昭,知道她骨子里是不屑于这种勾当的,但是不出手窝火,又没别的法子尽快充实国库,也就做了,又是敢作敢当的,并不在意被谁看出端倪。
但他不能跟她保持一致,能避免的一定要避免。纵然露馅儿之后她可以用铁腕镇压,可那又是何苦来呢?不如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查无可查——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毕竟是漕帮帮主,见不得光的事情没少干,这次只是阵仗大一些罢了,倒也是他完全可以控制的。
时光如水,无声流逝。
转眼到了端午。
盗皇陵的事第一阶段完成了,财物已全部转移出皇陵,接下来的事,裴行昭交由沈居墨全权负责,由他把一应金银物件儿熔了打成金砖银砖金条银条等,再筛选出合适的人谎称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宝藏。
所谓修缮皇陵的事宜,由许彻、英国公、林策、杨攸一起照着裴行昭的意思落实,四个人都能从中学点儿自己想学的东西。
端午好歹也是个节,裴行昭遣李江海给裴府送去御膳房做的几种口味不同的粽子,另外还有给二房各人和裴宜家的节礼。
裴显、二夫人和三个孩子也早就给裴行昭备好了礼物,托李江海捎回宫里。
裴显、裴兴川送的是古砚和上好的墨,二夫人送的是亲手给裴行昭做的两套湖蓝淡紫夏衣,宜室送的是一条亲手做的海天霞色的裙子,宜家送的是抄写的《道德经》和以前绣的六条双面绣帕子。
“这回我倒是小发了一笔。”裴行昭瞧着那些礼物,笑道。
李江海笑呵呵地点头,“看来都是花费了心思的,他们心里都记挂着您。”
“等得空了回去蹭饭吃。”裴行昭拿起宜家抄的《道德经》,认真地翻阅一遍,很满意,“这孩子,写字的功底居然不错。”
李江海频频点头,“是啊,那几条帕子也不是凡品,手艺好得很。”
裴行昭放下书,随意拿起一条帕子,一面绣的是荷花,另一面绣的是几朵牡丹,用色相宜,活灵活现的。手艺当然是没得挑,但她也实在没心情夸——宜家该好好儿开蒙读书的年月,就被三夫人关着鼓捣针线了。
她问起皇帝:“你没问问冯琛,皇上到底什么时候回宫?难不成要我写信请他回么?”
冯琛上次宣旨之后,便没再回朝天观,怕被人盯上泄露皇帝行踪。
李江海硬着头皮道:“问了好几次,他都说,皇上的意思是六月回来,因为四月五月都没回宫的吉日。”
“鬼话连篇的。”
李江海忍着笑,却是不敢接这个话。
“知会冯琛,传话给皇上,六月上旬务必回来,不然我率百官去朝天观接他,闹成那样,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出皇城。”
李江海应声而去。
裴行昭思忖再三,唤来张、宋、乔三位阁老,“哀家思来想去,觉着打草惊蛇还不够,还要来一记敲山震虎,警示官场曾与付云桥相关人等过从甚密的。三位斟酌着拟旨,明发下去。”
三人称是,和她商量完枝节,回内阁从速办妥。
劫付云桥的人始终没出现,官场上倒因为新发的那道旨意出了一件事:边知语和元琦曾提及的方渊,自尽了。
方渊留了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的遗书:付凛、付笙为双生子,付凛即为已死的草寇辛鹏,付笙尚在人世。
方渊的上峰不敢大意,亲自拜请当地锦衣卫八百里加急把遗书送到太后面前。
五月初九,裴行昭看到了那封遗书,遂交给许彻,“把这消息散出去,更要亲口告知付云桥。”
许彻称是。
“对了,这几日总是刮风下雨的,那东西还能撑多久?”裴行昭问。
“只是白日里挂木桩子上,夜间好吃好喝地供着,起码三两个月死不了。”
“那最好。”裴行昭摆一摆手,“你去忙。”
方渊的死,在裴行昭这儿是意外、失笑,没料到明明能成气候的人竟这么不禁吓,落到元琦耳里,却是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