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194)
“大人要是得空,就听我说说吧,我也不知道写的有没有遗漏之处。”
“成,那你说说。”
“我在进京的路上,直到康郡王奉旨思过当日,与他或他的亲信有过来往。”
林策去过什刹海,贵太妃和康郡王先后到访邵阳郡主府,许彻都是知道的,只是料定康郡王抽疯去男风馆与林策有关,被杀害却是绝对与林策无关的。
林策刚进京,又得内阁与重臣赏识、太后器重,有什么必要在初来乍到的阶段除掉一位郡王?尤其还是之前才来往过的关头。真那么做了,那不叫胆大妄为,根本是脑子里全是浆糊,没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郡主仔细说说,我洗耳恭听。”许彻给她倒了杯茶,送到她近前的茶几上。
林策就开始扯谎了:“起先康郡王派亲信传了一封信给我,他在信中说,知道我在府里养了不少出自下九流的少年人,他完全可以认定那些人都是我的男宠。他不介意,就算是真的,也愿意和我成亲,各取所需而已。
“我跟他亲信也不好说什么,只回了句容我想想。
“进京后,我见过太后娘娘,得了总管内务府的差事,就把这事儿忘了,每日忙着吃喝玩乐,你们锦衣卫应该是知道的吧?”
许彻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离她两步正对着她的位置,“郡主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岗哨遍布各处,你到过哪一带,有弟兄看到就会记上一笔。”跟明白人说话,没必要含糊其辞。
林策笑着端起茶盏,用盖碗拂着浮沫,“后来,贵太妃驾临我的府邸,说什么康郡王似乎对我一见钟情,我也找不到比康郡王更适合且更尊贵的人,要我收下她带去的一对儿镯子,同意那门婚事。我用家父说事,没收信物,但是贵太妃听不出话音儿,不知道我压根儿不想嫁。
“之后康郡王就邀请我到什刹海,当面威胁我,我要是不答应嫁给他,他就宣扬我养男宠的事儿,还在酒里下了迷药,想着我被迷昏之后,在他写的婚书上按手印,盖上私章。
“我派亲信先去踩点儿了,摸清楚了他的算盘,就没上当,反过来坑了他,把他弄到男风馆去了。”
许彻眼中的笑意更浓,“等康郡王清醒过来,就去府上找你了?你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物件儿作为凭据?”
“是啊,”林策点头,“我留下了他贴身佩戴的玉牌、玉佩,让亲信收着呢,只是要他歇了娶妻的心思,省得再去祸害别人。当然,也威胁了他几句。
“我跟他的纠葛就是这些。但是时间不凑巧,说是在案发前见过他的唯一的外人大抵也不为过,宋阁老又不可能害自己的亲外甥。
“我想着,与其什么时候你们没得查了查到我头上,还不如自己先说清楚。再就是,我想知道案子的进展,也就是有没有人想把祸水往我身上引,先跟大人混个脸熟,你可能高兴的时候就知会我一声。”
许彻笑着颔首,“真有人祸水东引到郡主头上,我少不得去府上一趟,讨杯酒,顺道跟你说说。”有人指证她的话,过场还是要走的。
“那就好。”林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起身道辞,“来的时候瞧着大人忙得紧,今日就不打扰了,回去备下好酒,恭候大人随时登门,你去内务府也行。”
同样的意思,她的言语就让人心里很熨帖,许彻笑道:“我送郡主。”
转过天来,林策就又有时间去见裴行昭了。
下午,对着那一局上次没走完的棋,她对裴行昭说了昨晚的事,末了道:“我养不养男宠,没跟许大人挑明,没必要。目前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您说呢?”
裴行昭嗯了一声,“也算是给他们的提醒。但你说过的话,许彻都会核实,禁得起查么?”
林策认真地道:“除了男宠的事儿,都是真的,写下来的口供更详细,还附有我进京后每日的行程,具体到哪个时辰哪一刻——几年前开始,就有专人负责这一项,方便我回顾人情往来。”
裴行昭颔首,“你真正顾虑的是贵太妃吧?担心她在宫里生事。”
林策笑得眯了眯眼睛,“是啊,我和他们母子都算不上有来往。康郡王被我算计,他有没有告诉贵太妃,我拿不准。”
“放心,在贵太妃那儿,有人替你背黑锅。”
“嗯?谁?”
“我。”
林策愣了愣,闷声笑起来,“她怎么会认为是您除掉了康郡王?怀疑我都不该怀疑您。”
“你在贵太妃那儿,到此刻为止,都是清清白白。”
林策笑得手脚发软,“天啊……我就说,康郡王怎么会那么蠢?凭着打听到的一点儿消息就要算计我,却不知道我带的亲信起码强过他的人手百倍,更不晓得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他这是随了贵太妃,先帝的老谋深算,是一点儿也没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