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赏赐之前,他们还得先去参奏荣王。
荣王虽没有伤害龙体,但谋逆之举已是板上钉钉,陛下就算再偏爱他,也一定会依律重罚。
没有人打算去求情,这个节骨眼上谁还去求情谁就是傻子。
跨进公主府的大门,众人跪地行礼。
然后就听得淮乐公主正在向陛下求情:“三皇弟虽罪无可恕,但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请父皇开恩,饶他一条性命!”
众臣:“……”
还真有这样的傻子?
主位上的帝王有些愠怒,却还忍着气好声与她道:“今日若不是宁爱卿赶到,孤就死在他手里了。孤念他是骨肉,他可念孤是父长?”
沈浮玉跟着公主跪在下头,很想拦一拦这位殿下,这大好的场面,做什么要求情惹陛下不快。
但她刚想去扯殿下的衣袖,后头就有人踩了她一脚。
谁啊这么胆大包天!
沈浮玉气愤地回眸,却见是宁朝阳站在她身侧,朝她轻轻摇头。
接着,她就也跟殿下一起跪下来,诚恳地朝帝王拱手:“荣王殿下也是受人欺骗才会误入歧途,其心虽可诛,但最后护着圣人逃离大殿,他也有些许功劳,臣请陛下从轻发落。”
圣人气笑了,指着她和淮乐道:“你,你们,你们都不为孤着想!”
就是着想了才会这么求。
宁朝阳与淮乐殿下对视一眼,心里想法都差不多。
出此大事,陛下自然是怒气冲顶,处死荣王也就是一道旨意的事,但荣王毕竟是他疼宠了那么久的亲骨肉,一朝忘记这怒气回过神来心疼怀念,那岂不就要怪淮乐见死不救手足相残了?
再往深点想,还可能会觉得这场叛乱都出自淮乐之手,是她想借机除掉对自己东宫之位威胁最大的人。
——还不如现在就劝陛下只将荣王终身软禁。
座上的圣人犹自生着气,却见后头又有人进来跪下了。
他一怔:“景乾?”
李景乾仍旧穿着那一身盔甲,进门就行礼:“臣也请求陛下饶荣王一命。”
他是荣王的亲舅舅,求情也合情合理。
圣人深吸一口气,终于是道:“此事明日再议。今日孤性命得以保全,都是各位爱卿的功劳。”
众臣齐道:“陛下真龙在世,自有上天护佑,臣等不敢居功。”
摆摆手,圣人咳嗽两声,当即封赏起来:“宁爱卿今日居头功,着,官升二级,入尚书省掌事。”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程又雪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淮乐殿下也笑了笑,宁朝阳倒还绷得住,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
“景乾功劳也不小,但你已是一品军侯。”圣人问,“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李景乾拱手垂眼:“臣别无所愿,惟愿天下安定,边关无战事。”
圣人垂眼。
大盛的边关从来战火未停,尤其是东边,上个月还刚送来了战报。
他知道李景乾想东征,但以大盛眼下的形势来看,尚不可行。
正有些为难,下头的台谏官突然就道:“臣有本奏。”
“讲。”
“定北侯爷今日虽然救驾有功,但依旧是擅自调了兵。”那台谏官皱眉严肃地道,“武将擅自调兵,还直闯宫闱,此等罪过,恐怕救驾之功都不能与之相抵。”
第142章 不是一贯不和吗
李景乾看了那人一眼。
台谏官是朝廷里最得罪人的官职,为官者也不太与旁人打交道,看起来应该不是针对他,只是说出了事实。
但他这话落地,圣人竟没有反驳。
后头站着的胡山和云晋远等人有些气愤了:“我们将军调兵就是为救驾,怎么还成大罪过了。”
方叔康也皱眉:“若没有镇远军增援,今日我等都得死在那儿。”
台谏官冷声道:“无旨擅自调兵原就是死罪,前有萧将军,后有唐首辅,无一人能幸免于此罪过,怎么定北侯爷就偏要特殊些?”
正争执不下,前头的宁大人突然道:“谁说侯爷是擅自调兵?”
众人一愣,抬头朝她看去,就见宁朝阳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封手谕:“侯爷是得了圣命才调动的镇远军护驾,于情于理,都没有半点罪过。”
圣人看着那份手谕展开,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是想护住定北侯,这才急慌慌地一到地方就让自己写手谕。
但是。
圣人微微眯眼。
这两人不是一贯不和吗?那么紧张的时刻,宁朝阳第一反应怎么是给景乾留后路?
台谏官将手谕接过去看了,拱手朝李景乾行了一礼,没有再吭声。
后头的胡山等人都一脸莫名,但看这事好像是摆平了,便也不再争辩。
大堂里安静下来,圣人却没有再继续问定北侯的心愿,而是跳过他,接着往下封赏了淮乐和一众救驾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