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便是飞升。

整个琼洲都知道飞升，但万万年来，愣是没有一只妖、一个人飞升成功过。

琼洲有三境，东河境，西河境，以及鬼境。

其中东河境乃人族所处之地，西河境的住民是妖族，鬼境不在大陆上，也不在滔天海水里，它存在于虚空。

但是千年前鬼族日渐稀少，近百年来鬼族是否还存在都要打一个问号。

至少修炼至大乘的曲桑并没有见过鬼族，他连虚空都没进去过。

此刻守在于明萧身边，曲桑目睹了一场何为“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

曲桑数到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后，一切戛然而止。

月亮重新亮起来了。

但是于明萧还是没醒。

他动动耳朵，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向前一步，缩地成寸，出了大殿。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一个接一个从裂缝那头飞了过来。

一只又一只带翅膀的鸟类落在了平地上。

这一大块空地现在就是停鸟坪，什么鹰啊雕啊个个长到两三米，因为来的人太多了，这些猛禽不得不委屈自己和别的鸟挤一块。

其中有一只鸟最清新脱俗，那是一只小麻雀。

即使变成了坐骑，它在一众大鸟中间也娇小得可怜。

一美妇人从小麻雀背上滑了下来，小麻雀柔顺地蹭了蹭美妇人的脸，扑棱了下翅膀，刷刷两下变成了两米高的……少女。

美妇人仰头对少女说了什么，少女便点点头，对着后面一众猛禽啾啾两声。

一场大变活人秀精彩上演。

躲在殿后的曲桑轻嗤一声。

美妇人带着乌压压一群人上了台阶。

总共九百九十九阶，然而本该柔弱的美妇人却气都没喘一下，面不改色地到了殿门口。

门都不用推，直接进去。

看到殿内睡成一团的于明萧，又看见地上那道天雷劈出来深深的焦黑痕迹。

美妇人问：“有谁来过？”

白天的田螺汉子大隼站出来：“只有卑职和小隼来过。”

“这一点也不像是你能搞出来的。”美妇人指着地上的痕迹，皱着眉头，“有人动了禁制。”

大隼担心道：“殿下还好吗？”

美妇人摇摇头：“说不准。为何吾儿睡在这里？”她走过去抱起依旧昏睡的于明萧。

此刻于明萧身上的淡淡荧光已经消散，她就像个最普通的孩子一样，抿着粉嫩的唇，皱着细小的眉头酣睡。

“卑职忘了说，殿下今日突然清醒，不似以往浑浑噩噩，卑职便由着殿下开心了。”大隼一拱手，说明情况。

美妇人蹙起眉头，那张精致的、惹人怜惜的脸上，即使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高雅贵气的，她责怪道：“殿下清醒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这天雷来得蹊跷，是否和吾儿清醒有关？”

大隼还来不及请罪，那只小麻雀变成的少女便细声细气道：“卑职来之前请教父亲，父亲只说‘生死有命’。这样看来，殿下毫发无损，想来是挺过一劫。”

小麻雀的父亲大|麻雀是东河国的神算，铁口直断，一年开不了一次口，每次开口必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美妇人松了口气：“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多谢雀先生。”

小麻雀憨厚一笑：“替娘娘分忧，应该的，应该的。”

美妇人看着怀里无知无觉的于明萧，心疼道：“吾儿从小便不甚清醒，一朝醒来，做娘的竟然不能陪在身边……”

“娘娘莫伤心，等明先生出关以后，肯定有办法的。”小麻雀安慰她。

美妇人叹了口气：“明先生八年前替吾儿建下结界，又替她修建这重明殿防止外界觊觎，这样的大恩大德已是本宫难以还清的了。只是不知……吾儿到底要何时才能崭露头角。”

“殿下才八岁，娘娘莫急。”大隼也跟着说。

“今夜之事，幸苦各位了。回宫以后，本宫一定重赏。”美妇人把于明萧放下，重新给她盖好被子，满目疼惜。

听到有赏赐，即使其他人口上说着哎呀看殿下是应该的，但脸上依旧带出了笑。

暗处冷眼旁观的曲桑心想，这些鸟族什么鬼玩意儿，尽跟人族学些虚的。

一群人过来不到一炷香，便又走得干干净净。

等到停鸟坪翅膀扑拉拉的声音彻底远去后，躺着的于明萧霍然睁眼。

……刚想现身看看于明萧的曲桑，硬生生把快要伸出去的腿给缩了回来。

于明萧清醒和沉睡的呼吸，竟然一丝变化也无。

于明萧坐起身来：“明先生？”

曲桑在心里回答，明先生就是你们东河国老不死的国师啦。

“这群鸟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曲桑：本狐也不知道鸟族为啥要和你们人族签订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