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贵妃(47)
“我…属下…”霍封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他一直什么都知道,所以从来对殿下计行言听。也因为德妃娘娘的关心,霍家才愿意将家学武艺教给殿下。
“你亲自护送她回九江府。”赵齐接过他手里给贵妃准备的食盒,带着李德福进宫。
永和宫,一叶知秋,满院的木槿萧萧瑟瑟…
贵妃自听说了早朝的风波,一上午惴惴不安,右眼跳得厉害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催促丹文往宫门去迎人:“太子怎么还没来?”
“娘娘放心,太子殿下答应过来用午膳,想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丹文盛了碗贵妃素喜的羊肚菌子汤,体贴道:“娘娘早上便未吃,先喝口汤垫垫肚子。”
“丹文…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七上八下整日,终于忍不住宣之于口。
“娘娘安心…”
“太子殿下到!”
赵齐萧萧肃肃踏进永和宫,落叶卷在脚边,衬得他越发严厉冷峻…亲自将食盒交给丹文,拱手:“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贵妃看见食盒里的点心都是她最喜欢的,心里松了口气…
格外热情拉过赵齐,似要亲近又不自在:“连日周折,瘦了许多。”
自十年前那场刺杀后,皇上便命他迁入东宫自立门户,每年只循年节、生辰到永和宫请安,母子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心里憋着话欲言又止,碰上丹文眼色,亲手盛了菌子汤:“快喝口汤暖暖。”
“谢母妃。”赵齐的手指落在瓷勺上,骨节分明更盛玉色一筹,慢条斯理搅着却不入口。
抬眸,琉璃似的瞳仁表面虚浮着一层笑意:“母妃忘了…儿臣食不得菌子。”
“瞧我这糊涂劲!”贵妃笑得尴尬,将汤碗从他手边拿开,又夹了样不出错的米糕到他盘子里。
从小他养在乳母和皇上身边的时间远远胜过在她身边,哪里留心在意过这些!
见他用得安稳,才缓缓道:“今日早朝的事…私冶兵器是死罪,可是误会了?”
“嗯。”
“那…那到底是谁,在栽赃构陷东宫?”
“栽赃构陷东宫也是死罪。”赵齐淡淡道。
“是…本宫正担心…”
赵齐每样小菜夹不过三巡,细嚼慢咽更是看不出什么喜恶,放下筷子看着她:“儿臣在九江府这些日子,母妃很是担心吧。”
“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寝食难安,生怕殿下…”丹文添油加醋前来敲边鼓,对上他的眼神猛地住了嘴…
“不知十年前儿臣遇刺时,母妃是否一样的担忧?”赵齐轻笑一声,接过丹文说了一半的话:“生怕儿臣活着回来吧?”
贵妃的心陡然凉了,染着艳丽丹蔻的指甲扣紧了木椅的雕花里生生折了半截,木然道:“璟淮,你在说什么…”
“儿子不孝,又让母妃失望了。”赵齐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谈笑间锋芒毕露。
叹气:“多年来刺杀不成,眼见父皇愈发年迈,母妃着急了?担心儿臣真的成了皇上?”
示意李德福将要溜出去的丹文扣下,像是自言自语…将顾思早前的话与十年来种种连成线:“二十年前,母妃害怕殷国公府陷害三王爷的事情被父皇秋后算账,便将自己的儿子与祥妃的儿子交换,任由这位太子成为众矢之的…其实七弟,才是母妃的亲子吧?”
“你…你在胡说什么!”心惊胆寒,色厉内荏。
“一方面,若是殷国公府真有个什么好歹,七弟不会收到牵连;若父皇对殷国公府的宠信尤在,外有东宫这个挡箭牌在,内有殷国公府和骠骑将军府一文一武两大助力。只要儿臣一死,七弟想要皇位…易如反掌。”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齐早知道自己非贵妃亲生,所以对这局势洞若观火…本来心中对贵妃的目的尚且存疑,可昨□□上殷兆慌乱中露了马脚,才让这一切蹊跷疑问尘埃落定。
神情一如十岁以前渴望她关爱夸奖的孩子,好整以暇欣赏着她的神情:“二十年来,儿臣这个挡箭牌,母妃可还满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话已至此,再虚与委蛇便没用了。
“母妃与殷家捧杀儿臣的计划失败,却眼见父皇和朝臣越发倚重东宫,便换了法子。先是鸩毒,却误害了长乐;紧接着便是出宫省亲,自导自演的刺杀…”
早立东宫,便早早地成为众矢之的!
除了皇上和岭南候府安置在东宫身边的暗卫,赵齐用十年时间在这些人中抽调置换,培养出以藏云藏风为首的一批亲卫,挡下这多年来从不间断的、来自各方的刺探。
“许知足不知内情,将刻着殷家图腾的牌子放在门外暗示儿臣在许府后,先后又有两拨刺杀…只是无功而返,眼睁睁看着儿臣安然无恙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