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藏骄(94)
数十名禁军再无顾忌,一拥而上。
慕迟浅笑着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身后的司礼却蓦地飞身上前,手中长剑出鞘,冷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剑光闪烁,一名禁军已经横尸当场。
越来越多的禁军上前,血肉横飞中,慕迟只在刺客将要袭向自己时,身如飞鸿般极快地避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不多时地上禁军的尸首已有五六具,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群臣中已有文臣惊慌不已,武将手执兵刃谨慎地盯着慕迟与司礼。
乔绾茫然地站在原处,不解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乱动。”耳畔传来景阑的声音,乔绾转头,却只看见红影飞身而起。
司礼的身上也已经挂了彩,却仍剑剑致命,就在他再次挥剑斩杀一名禁军时,手中长剑倏地被一柄长刀挡住,震得他虎口微麻。
景阑拿着地上捡的长刀,接下司礼的招式,与他对阵起来。
二人的动作快而凌厉,招招都是杀人的招式。
乔绾抬眸看过去,却一眼对上混乱之外的慕迟的目光,他也在看着她,独立于血腥之外,孤身长立,眼神幽沉漆黑,无一丝波澜。
乔绾怔了怔,移开目光看向景阑,眼底显而易见的忧色。
慕迟神色微凝,一股森冷自肺腑滋生。
两声脆响后,司礼与景阑手中的刀剑相撞纷纷震落,景阑凭着出神入化的轻功飞起身,一掌重重拍向司礼。
司礼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鲜血,身子如凋零的秋叶,不受控地朝后飞去。
却被一只冰冷的手轻描淡写地抵住了后背,止住了坠势。
慕迟自司礼身后缓步走出,目光直直盯着景阑,下瞬歪头笑了一声,身形如明暗交织的流光,呼啸着朝景阑袭来。
景阑只觉一股庞大的力道裹挟着冷风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根本不及躲闪,只能迎上前去。
乔绾睁大双眼,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二人,不过片刻景阑身上已带了伤,慕迟的指骨仍如利剑一般朝他的心口袭来。
她死死抿着唇,咬牙冲上前去,闭眼挡在景阑身前。
慕迟看着突然冒出的乔绾,神色怔忡,生生将死招收了回来,闷哼一声,内力翻涌着,踉跄了下吐出一口血来。
周围的禁军见状忙上前,手执长刀将慕迟几人团团围住。
摧枯拉朽的力道倏地溃散,乔绾久久没有睁开眼,直到身后一声“不是让你别乱动”传来,乔绾才睁开双眼。
眼前慕迟的唇角溢出一缕血线,面色苍白如鬼地看着她:“你护他?”他的声音如古井无波,丝毫未曾看一旁的禁军一眼。
乔绾看了他一眼,死死抿着唇便要转身,却被慕迟拦住了。
他朝前走了一步,周围的禁军随之谨慎防备地前行。
“你竟护他?”慕迟再次低低开口,煞白的脸色冰寒如霜。
乔绾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紧攥着拳:“没错,我护他。”
慕迟平静地站在原地,良久轻笑了一声。
周围的禁军一拥而上,慕迟也没有反应,只若无其事地任由禁军将刀放在他的后颈。
“乔绾,你护他,那他呢?”慕迟缓缓抬眸,温柔道,“他也会护你吗?”
“如你护他一般地,护着你?”
他的话音刚落,宫门口传来一声声势震天的:“杀——”
浩浩荡荡的肃杀之气席卷而起。
宫内侍卫与外军厮杀起来。
与此同时,一滴雨滴自阴云中落下。
乔绾呆呆地看了一眼天空。
变天了。
宫变果真提前了。
她没能离开陵京,那么……她便还有可能如梦里那般,死在这里。
一匹快马自远处疾驰而来,径自行到太仪殿前。
右相文逊手中高高举着一块铜色兵符,快步穿过禁军走到慕迟身后,恭敬地唤了声“慕公子”,而后转头高呼:“兵符在此,降者不杀!”
众人大惊,惊右相叛变,更惊他手中拿的,赫然是景家的兵符。
“文逊,”有文臣脸色惊惧至极,仍高声呵斥,“你竟敢叛国!”
文逊看向那人:“我只叛了陛下,从未叛大黎百姓!”
周围无人敢应声。
慕迟柔声道:“景少将军,听闻你府上最近正在收拾银钱和细软。”
“一边是你父亲、景家、还有正在宫门口厮杀的你的属下们,一边是你的……”说到此处,他顿了下,余下的话像是从唇齿之中挤出一般,“未婚妻,你只能择一方。”
他这番话即便是对景阑说的,却始终看着乔绾,直到此时,才徐徐移开目光,迎上景阑的视线,和煦地笑:“景少将军选谁?”
乔绾猛地看向慕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