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藏骄(27)
乔绾眯了眯双眸,默默地走上前去。
慕迟回眸望向她,旋即笑着颔首:“公主。”
乔绾“嗯”了一声,心中仍酸溜溜的:“那些糖葫芦怎么回事?”
慕迟眸光微顿,继而垂下视线,眼底带着些许嘲谑,惋惜道:“方才公主离开时,被人撞了下,我未曾拿好。”
乔绾想到方才那名女子所说的话,了然,心中那股诡异的情绪也消散了,她下意识地朝女子离开的方向看了去,未曾想那女子也正朝这边看,神色羞赧,双眸含波,迎上乔绾的视线,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地转过头去。
乔绾眨了眨眼,看了眼女子窈窕的背影,又看向身侧慕迟那张格外招人的脸,瞬间一恼:“本公主就该将你关在公主府里,以后永远都别出来了。”
话落,她轻哼一声,便率先转身朝前方卖油纸伞的铺子走去。
慕迟淡笑着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失了温度,染上一层阴翳。
他是真的被关过,整整十四年。
另一边,乔绾看着姹紫嫣红的油纸伞,心中仍气恼着,便是那掌柜的殷切讲述那些纸伞背后或浪漫或有趣儿的故事,她都没兴趣听了。
看了好一会儿,乔绾本打算继续一人往前走,却陡然想起什么,停在原地。
那个真实的梦境里,慕迟小小年纪便被关在地牢之中,听见她说要将他关在公主府必然会伤心。
且他生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错,她当初不也只想要最好看的人才为他赎身的吗?
更何况,她后日便要入宫见乔恒了,之后不知有多久不能像今日这般和慕迟笑闹共处。
想到这点,乔绾心中懊恼,匆忙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没等走几步路,便再次停下了。
一处卖面具的摊位前,慕迟一手将几枚铜板递给摊贩,另一手则拿着一面青面獠牙的面具。
周围不少人看向他,有知晓他原先身份的,正与人喋喋不休地议论着,眼神异样而恶意。
他却好像听不见那些风言风语,只神情冷淡地拿着面具转过身,在看见乔绾时停下脚步,随后,他对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拿起丑陋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乔绾呼吸微滞,心口处有什么剧烈地跳动着,还带着几分愉悦,像是当初第一次看见焰火盛放时的心情。
“公主。”慕迟的声音在面具后透着几分沉闷。
乔绾回过神,咳嗽一声默默走上前,拉起慕迟的手便要离开,临走前不忘扭头瞪一圈正围观的人。
慕迟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回走,有面具挡着,也懒得再维持温柔深情的做派,只目光讽刺地扫过她通红的耳尖。
冬日天色暗得早,二人再未多待便回了公主府。
未曾想,晴朗了一整日的天,在傍晚时分倒阴沉了下来。
天也冷了许多。
乔绾想到慕迟身体冰寒,倒再没困着他便放了人。
慕迟得了自由回到暖阁便唤人打来水,他回得匆忙,下人还未来得及烧,只有冷水。
慕迟也不介意,将手浸在刺骨的冰水中,细致地洗着今日被乔绾牵过的手。
一遍又一遍。
可换了五盆冷水,慕迟始终觉得那股温热又腻人的触感始终似有若无地缠绕着他的掌心。
挥退下人,慕迟冷眼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嗅到身上的些许梅香才回神。
乔绾身上的味道。
慕迟凝眉,信手褪去外袍,换上一件松垮的白衣,便要去小榻休息。
房门再次被人轻敲了两下,那名叫倚翠的侍女在门外道:“慕公子,今夜怕是要降温,公主说您体寒,公主要奴婢给您添个火盆。”
慕迟晾了一会儿,开门时唇角已添了一抹笑:“倚翠姑娘。”
倚翠对慕迟福了下身子,命人将火盆添置好,又颔首示意了下方才轻步离去。
屋内因着多了个火盆的缘故,更热了,慕迟心中也越发烦躁,索性起身开了窗子,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却让他陡然清醒了许多。
这一晚,慕迟直到深夜才将窗子关上。
第二日的天果真更阴沉了。
一大早慕迟便听见门外传来几声恭敬的“公主”,紧接着乔绾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下人手中还抬着一架汉筝。
上品紫檀木,极好的丝弦,汉筝一看便价值不菲。
慕迟弯了弯唇角,笑:“公主这是?”
乔绾眉眼飞扬:“你教我弹筝啊!”
她昨夜便这样想了,只是二人都逛累了,只得作罢。
慕迟垂着眼看着她,眸中流波潋滟:“公主怎么会突然想学筝?”
乔绾被他盯得脸颊一热,低咳一声才说:“想学就学了,哪儿需要什么理由,”说到这里,她故作强硬,“你就说你教不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