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笑而已,没忍心揭穿真相。
距离上一个求医者登门已经四天过去,再不见半个病患登门。
她之前还挺担心杜清檀一意孤行,非得走食医这条道,影响到将来的前程姻缘,总想着要设法劝回来。
这回不用担心了,没病人,自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
“五娘啊,你如今精神大好,也该把女红拣起来了,来,给你个布片,继续缝啊。”
杨氏递过一块布片,哄孩子似地道:“学会了好和咱们一起做活儿赚钱,如今你不用花费医药,就能存下钱,将来给你做嫁妆。”
危机解除,杨氏又去原来合作的成衣铺子接了活,但凡有空就不停地做,若是不去考虑萧家是否会报复,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
忽见王娘子跑过来道:“五娘!东曲周家有个孩子腹痛,想请你过去看看。”
杨氏便皱了眉头,这可真是高兴不得。
杜清檀也没推辞,普通百姓求医太难,孩子夭折的也多,一般腹痛都是急症,她虽不一定能治,总比寻常人等懂得多。
于是叫上采蓝,拎上小药箱子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头家里就来了人。
武鹏举带着几个豪奴,用马鞭敲响杜家的大门。
老于头出来应对,看到这一群人鲜衣怒马、仪态骄横,先就吓得瑟缩了几分,颤巍巍地道:“敢问贵人寻谁?”
武鹏举道:“我找杜五娘。独孤之前和她说过的,请她去给我外甥瞧病。”
说起独孤不求,老于头就不害怕了,然而并不敢相信这突然冒出来的贵公子,便踮着脚张望:“怎么不见独孤公子?”
“他生病了。”武鹏举不想和这么个老头子浪费时间,不耐烦地道:“杜五娘呢?”
老于头忙道:“被人请去瞧病了。”
“嚯!还真有人请她瞧病!”武鹏举笑了起来。
他之前看杜清檀给梁王献方治病,虽觉着她确实有两下子,却并未将她视作真正的大夫,只当她是运气好,掌握的秘方恰好对上梁王的病症。
这一次,若非他那外甥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治,独孤不求又一力推荐,他也没想着要请杜清檀。
当下真生出了几分兴趣,追问道:“她去哪里了?”
老于头不敢说。
武鹏举不耐烦,撒野道:“这不懂事的老奴!你家家主呢?”
杨氏听到动静赶出来,见着武鹏举的穿着打扮便知非同常人,连忙见了礼,问道:“不知贵人姓名?”
武鹏举见杨氏虽然衣着简朴、容貌苍老,言谈举止却十分端然,颇有大家主妇之风范,便收了骄狂之色。
“武十一郎,家父乃是安平郡王。独孤是我好友,上次杜五娘去梁王府献方,还是我领着她去的。”
“原来是贵客临门,失敬。还请入内奉茶,五娘稍后就回来了。”
杨氏爱屋及乌,又感念武鹏举帮了自家大忙,客气无比。
武鹏举哪里有心思进去闲坐:“不如你们领我去,就在那接人好了。”
小孩儿不同大人,他也正好看看杜清檀是怎么给人瞧病的。
杨氏不敢推辞,便叫老于头看好家,自己带上于婆往前领路。
杜清檀这边已经进了周家的门。
周家比王家还要穷许多,道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生病的是个小女孩儿,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只趴在周娘子怀里小声抽泣。
王娘子引了杜清檀进去,先把她的本事一顿好吹:“人美心善,本事还好,梁王都是她救活的!遇过仙人的,吹口气都是仙气,我家三郎也是她救的!”
因为吹得太过离谱,杜清檀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天生皮肤冷白,那红色透不出来,瞧着还是斯文沉稳的模样。
周娘子却不知道这些,目光热切地盯着她道:“还请大夫帮我们兰娘瞧瞧,她这病好几年了,时发时不发的,饭也吃不起,瘦得皮包骨。”
小女孩儿胆怯地看着杜清檀,一张小脸黄瘦得脱了相,身上的衣衫也不干净,又破又烂,不过勉强蔽体罢了。
王娘子生怕杜清檀嫌弃,就大声道:“啊呀!你这个懒婆娘!再怎么穷,也该把孩子洗干净些!这样怎么看!”
周娘子赶紧道:“哦,哦,这就去……”
小女孩儿却又捂住肚子哭了起来:“疼,疼,我疼……”
杜清檀便叫她躺下,抬高双腿,放松腹部,以指腹按压检查:“是哪里疼,我若碰到,就告诉我。”
却是肚脐周围疼痛。
用手触之,是个包块,时聚时散。
动的时候就要疼一些,不动的时候就不疼。
杜清檀便问:“她平时解手,大便中可会有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