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详细地写了“大疯”病人的痛苦和无助,疾病的传染性,给百姓、王朝带来的各种风险等等。
她还煽情地写了几个小故事,其中就有宏远法师给她讲的那些故事,尤其是女子和孩子的不幸,是她关注的重中之重。
她建议女皇除了拨款资助龙华寺病坊之外,也可以此为试点,向着全国推广这种模式。
“百姓得到圣人的恩泽,一定会日夜赞颂圣人,为圣人祈福,赞颂声达天庭,便是圣人的福报……”
她抓着脑袋写了许多若干赞颂讨好之语,却总是觉着不得劲儿,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开方子可以,写文章比不得人家真正的读书人。
“要不,咱们找个文笔好的名士润润笔?”杜清檀和独孤不求商量:“你看我这字也写得不好,就这么递上去怕被挑剔。”
独孤不求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大手朝她伸出去。
杜清檀不明白所以,乖乖递上。
男人收起奏折,背转身,走进了书房。
杜清檀悄摸摸跟上去,只见他在书案后坐下来,运笔如飞,写得十分投入。
见她看来,他就瞅着她叫嚣:“给我等着,我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打架之外的另外用处!我也是读过书的!”
她抿唇一笑,退出去指着红叶做饭。
这是他们搬新家的第二天,独孤不求用最少的钱买了一个只有两进的小院落,远远说不上精致好住,唯一能称道的只有身处闹市,生活十分方便。
独孤不求也没打算在这房子上头多花钱,只将墙壁粉了一遍,窗纸换过,除了锅碗瓢盆和床铺以外,所有家私都用旧的。
用他的话来说,本就不打算在此久居,没必要多花钱。
买得小一些,位置好一些,将来方便转手出卖,若是行情好,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这思路没毛病,杜清檀完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很愉快地从了他。
时值冬日,也没什么新鲜食材,能吃的无非就是那几样,羊肉、猪肉、鸡肉、鹅肉,但是杜清檀都不想吃。
她只想来一口清淡鲜美的莼菜羹。
想啊想,想得忍不住口水滴答。
但是这个季节又从哪里去寻莼菜呢?便是皇宫里头,也不能有。
杜清檀哀怨地叹了口气,煮了一锅红烧栗子鸡。
香味飘出厨房,邻居白博士端着碗敲响了门:“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身一人的老头子吧,人也雇不起,火不会烧,饭不会煮。”
罗叶一脸惊奇,颇有些手足无措,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
这老头是陕州的医博士,一把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没成家不做饭,要么吃个胡饼过一天,要么吃碗面混一天。
他们的新房就是这老头的祖产,原本是一处比较大的庭院,被他一分为二,左边稍大,右边稍小。
白博士自己住了右边,左边之前一直都是出租,直到被独孤不求买下。
白博士见他杵在那儿不说话,就道:“小子,去给你家主人说,隔壁白博士来蹭饭,请她分一碗肉来尝尝。”
罗叶赶紧请他入内。
白博士却不肯进来,继续远远地站在外头:“啰嗦什么!若是舍不得,我这愿意给钱,十文钱!不,二十文!”
“怎么回事?”杜清檀闻声而出,白博士立刻抱着碗跳起来:“杜司药!您行行好,给老头子一碗饭吃,要饿死了!”
杜清檀笑眯眯地道:“我刚才听说您要给饭钱。”
“呃……”白博士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真冷啊,听说病坊又捡回去几个险些冻毙街头的乞儿。”
杜清檀不出声。
他又接着道:“大家都在等着杜司药烧第一把火呢,这都一个月了,也没见您点火,话说得很不好听。”
杜清檀还是不出声,甚至还有丢下他往屋里走的意思。
厨房里的香味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端,引得人食指大动。
白博士没忍住,把牙一咬:“我给饭钱!”
杜清檀脚跟一顿,笑靥如花:“第一次就算了,进来吃吧,我们远离家乡亲友,也没个暖宅的,人多热闹。”
白博士却是低下头,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哼哼唧唧:“我不好进你家的门,我把碗搁这儿,你给一碗肉就行了。”
杜清檀收起笑容,把他看了又看。
白博士低眉垂眼,瑟缩着消瘦的身影,就像要哭出来似的。
独孤不求一阵风似地从里头跑出来,豪爽地道:“不就是吃顿肉么?来来来,咱们喝一盅……”
杜清檀拦住了他,严肃地和白博士说道:“那您稍等。”
她用碗装了热菜热饭,放在台阶上,行个礼:“您请。”
白博士看了她一眼,抿紧唇角,也还了个礼,端着饭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