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勉强打起精神:“太好了。可惜我不是自由之身,不能拜见这位神医。他是什么样的人呀?”
武鹏举道:“是一位道医,据闻乃是梦中得到神谕,得以制出此仙丹。
你也别难过,即便你此时是自由之身,却也见不到他,他啊,献丹之后便不辞而别了。”
杜清檀接过他递来的面汤,想起熏儿,就有些吃不下去。
武鹏举忙道:“你放心吃,从头到尾都是我守着做的,很干净。”
杜清檀笑笑,逼着自己拿起碗筷。
有人走进来,伏在武鹏举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武鹏举蹙起眉头,看向杜清檀:“琅琊王随同相王前来探病,他要求见你,大伯父同意了,你意下如何?”
杜清檀趁机放下碗筷:“好。”
不多时,李岱带着满身风尘快步而入,目光扫过没动几口的面汤,再落到杜清檀脸上。
“事情经过我都听说了,你还好?”
武鹏举很不高兴,不阴不阳地道:“殿下说得好笑,人就在您面前好好儿地坐着,能不好?”
李岱也不计较,温和地道:“我有几件事要和杜典药说,能否请十一郎暂时回避?”
“不能!”武鹏举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正义凛然地道:“还请殿下体谅,人多口杂,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李岱沉默片刻,一笑:“也好,多谢十一郎这般周到。”
杜清檀所居的地方陈设简陋,不过一张睡榻,一张坐席,一个案几而已。
坐席极旧,薄薄的,坐下去没多会儿就蹿了起来,冻得人遍体发寒。
李岱是年轻男子,却也觉着不大舒服,可杜清檀却稳稳地坐在那儿,不曾露出半分不适。
李岱目光婉转低回,最终只是递过两封信:“莺娘和你弟弟给你写的。”
杜清檀总算有了几分笑意:“他们来洛阳了?”
李岱也笑:“是,你家中给独孤家送回聘财,恰好莺娘和李启要来洛阳,就同路作了伴。”
杜清檀不再言语,低头拆信。
李莺儿信上满是对她的思念,以及来到洛阳扑了个空,不曾见到她的失落。
之后就是满满的安慰,表示等她回到洛阳,要请她去别业吃喝玩乐之类的话。
“有人送了我家阿耶一个昆仑奴,颇有几分意思,到时候我们一起玩……”
杜清檀看到这里,忍不住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武鹏举在一旁看得着急,涎着脸道:“五娘,她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叙一些姐妹情。”杜清檀赶紧把信收起,就怕他看到有关昆仑奴那一段话,无端吃醋。
武鹏举嫉妒得面目全非:“莺娘肯定很想给我写信的,只是因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
“对对对,莺娘就这样。”杜清檀敷衍着打开团团的信。
团团人虽小,字已经写得很有筋骨。
他先表达了对她的思念和不能见面的遗憾,然后很有条理地说了几件重要的事。
第一件事,是他已经将聘财送归独孤家,并与柳氏、独孤不忮作了交割。
柳氏一直在哭,但对他仍旧很好,还想留他在家里住,他觉着不好,就拒绝了。
独孤不忮脸色很臭,但也没有刁难他,始终还算有礼。
第二件事,他没能见着独孤不求,即便去了大理寺外守候,也未等到人。
打听起来,都说独孤不求另有公务在身,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三件事,有一个叫作孟萍萍的女子特意登门找到他,托他给她带一句话。
“一切安好。”
第四件事,是元老太公身体每况愈下,很不好,他偷听大夫和大人说话,似乎是说撑不过这个春天。
“老太公很想念你,如果姐姐有空,不妨多给老太公写两封信,让他高兴高兴。”
杜清檀收起信件,忍不住地伤怀。
近来发生的事太多,饶是她再怎么刚强,始终难以释然。
李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独孤不求遇刺了。”
武鹏举“刷”地一下站起来,紧张地瞪着李岱:“你说啥?”
李岱稳重地道:“没死,还活着,孟萍萍受东宫宣召,日夜照看守护他。此外,太子妃有意给他另配一门好婚事。”
杜清檀撩起眼皮子,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没吱声。
这个人,果然与她八字不合。
每每总是能在她刚对他生出几分谢意的时候,又让她对他多出几分厌恶之意。
李岱感受到了她的厌恶,却不那么在意,站起身来。
“我会在圣人面前替你解围,相信很快你就能恢复自由。告辞!”
他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武鹏举气呼呼地道:“狼子野心!独孤不会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