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春挣扎着站起身来,捂着脸羞愧地躲到一旁。
然后就听外头响起申小红的声音:“哎呀,燕娘,你怎么回来了?”
孟萍萍飞快地跳起来,冲到窗边,扒着往外看。
雷燕娘冷漠地站在廊下,直视申小红和孙小兰:“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申小红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怎么回事呀,搞得我们好害怕。”
雷燕娘淡淡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奉给圣人的菟丝子当归炖鸽有些不妥当,叫我过去说清楚问题。”
“那……都说清楚啦?”
申小红看一眼孙小兰,帮她问道:“五娘和白司药什么时候回来?”
“嗯,很快了吧。”雷燕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好累,一宿没睡,我得歇会儿。”
说着,无视孙小兰的存在,直接从她身边越过,走到孟萍萍窗前。
“孟典药,多谢您啦,若非是您找了人,这事儿还没那么容易说清楚。”
再愤愤不平地瞅一眼孙小兰,骂骂咧咧地道:“什么东西!等着倒霉吧!”
然后走进房去,使劲把门砸上。
孙小兰被这声门响吓得一激灵,脸色就变了。
申小红立刻随风倒,“哎呀”叫了一声,道:“该我上值了!今天忙着呢!”
这就匆匆忙忙跑了,把孙小兰一个人扔在那。
孙小兰呆呆地站了片刻,也快步走了。
锁春心惊肉跳:“萍娘,这是怎么回事?”
孟萍萍没搭理她,径自躺下。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门被人用力拍响,锁春惊跳起来,紧紧贴着墙壁,嚅动嘴唇:“萍娘。”
孟萍萍这回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四个陌生女官,为首的女官严厉地道:“锁春呢?”
锁春战兢兢地想往后躲,却见孟萍萍转过身,垂着眼,往她一指。
“萍娘……”锁春尖声嘶喊:“救我……”
孟萍萍低垂着头让到一旁,一言不发。
当头的女官亮出一块令牌,冷冷地道:“奉司正之命,捉拿罪人锁春协助破案!”
锁春哭喊起来:“萍娘,婢子都是为了您啊!”
孟萍萍冷冷地道:“你是为了我,我却顾不上你了。若想活命,就不能有丝毫隐瞒!”
锁春绝望极了,又高声喊道:“孙典药救命……”
孙司药及时出现,高声道:“乱嚷嚷什么!把这罪人的嘴堵上!”
一个宫人上前,用力往锁春嘴里塞进帕子,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嘴紧,就还有活路。”
锁春别无他法,只好哭泣着去了。
孙司药冷冷地看着孟萍萍,孟萍萍垂着眼,施了一礼,回到房里把门关得紧紧的。
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宫人、女官都鹌鹑一样地躲在屋里不敢露头。
孙司药紧抿着唇快步离开,孙小兰紧跟上去,害怕地道:“怎么办?”
孙司药冷冷地道:“她活不长久。”
孙小兰恍然大悟:“那个帕子……”
孙司药看了她一眼,她火速垂了眼眸,姑侄二人心照不宣地离开。
另一边,锁春浑浑噩噩、踉踉跄跄地被众女官推着走,心里拿定主意,坚决不认。
不认还能有一分活路,认了却是再无活路。
转过一道弯,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青色女官袍服,头戴幞头,个头高挑,肤色白皙,凤眼多情。
锁春看到来人,震惊地发出“呜呜”声。
杜清檀伸手就把她嘴里的帕子拔了出来,然后嫌弃地拎着一只角,皱着眉头道:“苦吗?”
锁春没明白,只震惊于杜清檀怎么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还丝毫不惧司正司这群女官。
杜清檀怜悯地看着她:“死到临头,犹自不知。”
锁春听到这个“死”字,这才觉着嘴里发苦。
她到底也跟着孟萍萍学了些医术药理,立刻反应过来,挣扎着做出想要呕吐的样子。
杜清檀轻声和捉拿她的女官说了两句话,女官道:“放开她。”
锁春双手一得自由,就使劲抠嗓子眼儿,把胃里的东西尽数吐了个干干净净。
杜清檀冷冷地看着,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才将那帕子交给一个女官:“泡水,喂兔子。”
刚还活蹦乱跳的兔子饮了这水,死得透透的。
杜清檀道:“草乌头,取汁晒为毒药,可射禽兽。堵你嘴的这块帕子,浸过草乌头浓汁。
你也不会立刻就死,有个过程,事后可以视为,你畏罪自尽,毕竟做下那种事情,自尽才对。”
锁春惨白着脸:“我说……我什么都说,这件事和孟典药没关系,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窍,被孙小兰威逼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