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萍萍皱起眉头,低声斥道:“锁春!”
锁春对着独孤不求吐吐舌头,笑道:“我就和六郎开个玩笑而已,六郎不会计较的,是吧?”
独孤不求淡淡一笑,抬眼看向孟萍萍:“确实,我正在议亲,下个月初六就能换婚书了。
我这还有些事,得赶紧入宫侍奉太子,改日我再来府上拜访。”
孟萍萍敛眉行礼:“恭喜,你先去忙吧,改日再会。”
独孤不求还了一礼,牵着马走了。
孟萍萍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锁春道:“萍娘,那个杜清檀,就是咱们那天在太医署见着的那位罢?”
孟萍萍“嗯”了一声,锁春就道:“倒是长得真好看,就不知道食医之术如何?”
孟萍萍低声道:“既然能得琅琊王与周医令竞相夸奖,那就弱不到哪里去。”
锁春看看她微蹙的眉心,轻声道:“萍娘,刚才为何不把那东西给他?”
孟萍萍眼中隐有泪光:“拿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不给了。”
独孤不求快步走入东宫,太子又在读书,听说他来了,就笑着叫他进去:“你那未婚妻好啦?”
独孤不求笑道:“昨天夜里总算退了热。”
太子就和气地道:“那你不多陪陪她,过些天就要入宫了。我这里左右也没什么事,你闲着也是闲着。”
太子宽厚和气,韬光隐晦,但凡能不表态、能不参与的政务,就尽量躲避。
为此,总有人不怎么把太子当回事,他也从不在意,都是乐呵呵的就带过去了。
独孤不求却是从来不会这样做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准点应卯,到点才走。
但凡太子夫妇有所要求,必然尽力做到位,这才能够求得太子出面,为他做媒。
此时,他也照旧不会把太子的宽厚和气当真,认真谨慎地做了解释。
“五娘是积劳成疾,累着了。下官担心她养不好身体,入宫之后不能好好侍奉圣人,这便赶早去求了琅琊王……”
他把经过详细说了,并不隐瞒李岱送他重礼的事。
“整整一百金,下官诚惶诚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要退回去,又怕引起误会,对五娘不利。
收下,又受之有愧,更是心中忐忑。毕竟之前从无私交,也当不起这么厚重的礼。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当,这便匆忙入宫禀告殿下,求殿下指点。”
太子早把他当作心腹倚重,听了这事倒也并不怎么惊奇,不过微微一笑:“他既然给你,你就收下。”
独孤不求心中微动,抬眼看向太子,适当露出不解之色。
太子拍拍他的肩头,眼睛看着书本,笑道:“年轻人,想法就是多。他以后若是想要做什么,你再来告诉孤。”
“是。”独孤不求痛快地应了下来,试探着道:“殿下,下官改日把那一匣子东西送进来。”
太子仍旧盯着书本看,淡淡地道:“先搁你那儿。”
独孤不求一凛,慎重地应了是。
“去陪你那未婚妻吧。”太子朝他挥挥手,面容安静平和。
独孤不求回到杨氏的租住处,杜清檀已经起了身,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案几上,听杨氏和柳氏商量聘财和嫁妆的事。
那两人说,她在那写,一边写一边念叨:“也是奇怪了,嫁妆、聘财都由我来写,这不对。”
柳氏只是笑,杨氏则是骂她:“就你事多!独孤不是不在嘛,他守了你两天两夜,你帮他写几个字怎么啦?”
“没怎么,没怎么,应该的,我的荣幸,求之不得。”
杜清檀咬着笔杆,突然发现了门外偷窥的独孤不求,于是笑起来。
“独孤,快进来!我看到你了,别躲懒!”
独孤不求走进来,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我就是在门口晃了一晃,竟然就被你发现了。”
柳氏笑道:“以后成了家,哪能偷懒。五娘病着呢,你也忍心让她劳累。”
杜清檀就道:“是呀,我手指头疼。”
“看把你惯的,写几个字手指就疼了,吃饭会不会嘴巴疼、肚子疼啊?”
独孤不求眼里含着笑意,握着笔写字,又挑剔杜清檀的字写得不好看:“真丑。”
然后就挨了柳氏一巴掌:“就你嘴欠!依我看,五娘这字写得就很好,四平八稳的,清清楚楚!”
杜清檀抿着嘴笑:“就是!”
独孤不求撒娇:“阿娘不疼我了。只疼五娘。”
柳氏道:“你不需要我疼,五娘需要我疼。”
杨氏看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这门亲,目前看来,怎么看怎么合适。
女子出嫁,最怕遇到磋磨人的恶婆婆,柳氏这般好,那是再好不过了。
独孤不求给杜清檀使眼色:“我刚去见了琅琊王,他有几句话要交待你,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