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108)
少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娮娮乖,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萤火虫吗?他们会替哥哥保护你的。”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匕首:“你会来找我吗?”
“会的。”
后来,她记得少年从窗户跳了出去,山间火把通明,所有人都在抓少年。
而她则握着匕首,根据少年的话跑了出去。
山间很冷、很黑,那条溪流长得看不到尽头,只有萤火虫和怀里冰冷的匕首陪着她。
她一直走,走到天亮时,终于在溪流尽头看到了自己的父皇。
她先是趴到父皇怀里痛哭,又哽咽着让父皇去救琮哥哥,可是父皇当时的眼神很复杂,只是让母后把她抱回了屋。
她后来才知道,绑匪要她母后带着赎金去,她的父皇知道有诈,不忍心让母后涉险,就改了口信,诓骗少年的娘亲只身前往。
一个弱女子为了自己的儿子进了匪窝,却再也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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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少年时,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孝服,冷着脸将匕首夺了回去:“你不配碰我娘的东西,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永嘉拽着他的衣袖哭着道:“对不起琮哥哥,你别不理我……”
少年扯开衣袖:“放手。”
她不愿意放,还伸手去够少年的脖子,却被少年一把推倒:“别碰我!”
她坐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哭着道:“琮哥哥,我的手受伤了,好疼。”
然而少年只是留下一句娇气就转身走了。
彼时她不知道少年的仇恨,不知道父皇的自私,只知道她的琮哥哥不理她了,于是扯着嗓子哭个不停。
她是被父皇抱回去的,那天她把嗓子都哭哑了,后来还起了高烧,烧了三天三夜。
连带着这些刻骨铭心的陈年旧事也一同烧成了灰烬。
第50章 母子
永嘉一时昏迷不醒, 萧启琮又听闻卫国使臣来访,正在最近的客栈等着,只能先带亲卫撤走。
他推开客栈雅间, 只见沈非对他热情招手:“侯爷, 这!”
萧启琮在他面前坐下:“你来做什么?”
沈非:“陛下说恐怕侯爷和燕帝起冲突,让我过来调和。”
萧启琮淡淡道:“哦,你来晚了,冲突已经起过了。”
沈非已经接到消息了, 对此并无诧异, 只是道:“陛下还说我与夫人恩爱,让我来教教侯爷夫妻相处之道。”
萧启琮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从喉头灼热到胃部, 他这才道:“说吧。”
沈非把酒往萧启琮那边推了推,在萧启琮的注视中解释道:“家里不让喝, 沾一点都不行。”
所谓家里自然是沈夫人。
被秀了一脸的萧启琮:“……”这分明是来给他添堵的。
沈非笑了笑,这才开始放他的马后炮:“侯爷也知道,我当时只是个穷书生,揭榜时遇到榜下捉婿,稀里糊涂就被带去成了婚。”
“当时我自然是不情愿的,夫人对我也不满意,我原想着找机会跑路, 谁知揭了盖头后发现夫人生得花容月貌, 就舍不得走了。”
萧启琮这才来了点兴致,他们的情况好像有些相似, 或许可以借鉴一二。
沈非接着道:“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是癞□□吃了天鹅肉, 在地板上乐呵呵睡了一夜。然后就在夫人身边鞍前马后, 指东绝不往西, 让我打狗绝不敢招猫,后来夫人就看上我了。”
萧启琮:“所以?”
“我一个穷书生娶了大小姐尚且如此,更何况侯爷娶的是金枝玉叶。”沈非道,“公主不是一般女子,身份尊贵不说,还有她的傲骨,侯爷不能逆着来,要顺着来。”
萧启琮回想昔日,他那时确实只想着如何让永嘉听话,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
萧启琮道:“她若让我滚该怎么办?”
“那就死皮赖脸贴上去,脸面和媳妇儿总得选一个。”
“她若怕我呢?”
“那侯爷就循序渐进,让公主知道您是来爱她的,不是来逼她的。”
“她若执意成婚,或日后要豢养面首怎么办?”
沈非一拍桌子:“侯爷,那您的机会不就来了!常言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你就比着来,他们对公主好一分,您就好十分,不怕公主看不到您。”
萧启琮:“……”
他发现了,这厮没皮没脸,他疯了才要跟着学。
“侯爷?”沈非又叫了他一声,总结道,“总之,但凡人还在身边,每日宠着惯着,总有一日她会离不开你的。”
萧启琮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把一个亲卫叫了进来:“小公子到了吗?”
“后日就到。”
萧启琮道:“去公主府附近,租一个院子,小公子来了直接给我送过去。”